侯良友一听陆振远提个头,就敏感地嗅到其中有利可图,就兴致勃勃地赶来了。一见到刘长海就扑了上来,要拥抱他说:“能在美国看到同胞,真是太高兴了。”俨然把自己当作刘长海的老朋友一样。
刘长海后退一步,巧妙地躲开,淡淡地跟他说:“我也是,见到你很高兴。”希望他能够有自知之明,但这侯良友却是个死皮赖脸的货色,缠着刘长海问这问那。
“刘先生从哪儿出来的啊?”侯良友握着刘长海的手问道。
刘长海不愿意回答这些能透露他身份的问题,就装作没听见,拉着他往前走到沙发前面:“侯先生请坐下来说话。”侯良友坐了下来,仍追问:“刘先生原来在国内是做什么工作的?”刘长海咳嗽了两声,又把这个问题躲了过去,给侯良友递去一个水果:“侯先生请吃水果。”侯良友啃着水果,还是要打听刘长海的底细:“刘先生是来美国避难吗?”
陆振远受不了了,打断了他的问话:“老侯,今天请你来,是刘先生有事要请你帮个忙。”侯良友的话被打断了,很不高兴,嘴里塞满了,“唔唔”地应着,陆振远不说话了,等他咽下去水果。侯良友问刘长海:“刘先生有事找我?”刘长海这时已经不想跟他说什么了,就敷衍地说:“国内有个老朋友最近联系不上了,听说侯先生要回国,想请您顺便去看看,不知方便吗?”
一心想借机取利的侯良友连连点头:“方便,方便,你给我个地址,我帮你看看。”刘长海突然后悔起来,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找这么个人,但事已至此,死马当作活马医吧。就告诉了他梅老四的地址。侯良友郑重地记了下来,承诺一定完成刘长海的托付,又问刘长海还有什么话要说吗,刘长海想了一下,说:“你问他卡里的钱为什么冻结了。”
侯良友这时才听到了自己想听的东西,把这句话也记了下来。折好,放在口袋里,无比认真地对刘长海说:“刘先生请放心,我一定把你的话带到。”刘长海仍然不冷不热地说:“那就劳烦侯先生了。”
这时,陆振远补充了一句至关重要的话:“侯先生一定不要说出刘先生住在哪里,如果泄露出去,后果你是知道的。”侯良友显然对陆振远的话很在意,他不住点头:“是,是,陆先生放心。”然后就起身告辞了。
送走侯良友,刘长海忧心忡忡地说:“我担心这小子成事不足。”陆振远劝他说:“你不要多想,这人的底细我知道,不能成事,也坏不了事,他有贼心没有贼胆。”
这一天,梅老四的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,明明是黄皮肤,黑眼睛的中国人,说话却不分四声,听起来很费劲。他说要找梅老板,一副很傲慢的样子。一个保安把他带来进来,梅老四正巧在办公室,见了此人,不认识,但这人却很热情地跟梅老四握手寒喧。梅老四就请他坐下:“先生贵姓?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
那人却不回答,四周打量着梅老四的办公室,目光停留在墙上的了幅字画上:“好,好,梅先生是个很有品位的人。”梅老四见他很欣赏书画,就增加了几分好感:“您也喜欢书画?”那人把目光收了回来,摇头道:“no,no,我对这个没有兴趣,只是我有一个朋友对此很有研究,常听他谈起。”
很自然地,梅老四就问他:“你这位朋友应该是位书画高手了?”那人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:“这个我也不知道,跟他认识的时间不长,哦,这位朋友你可能也熟悉。”听了这句话,梅老四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寻常,绝不是冒昧来访。既然是朋友介绍过来的,那位朋友为什么没有提前和自己打一声招呼呢?
他在脑中盘算着,就没有说话,那人忍不住了,接着往下说:“这位朋友姓刘,最近才到美国。”姓刘,最近到了美国?这两个信息联系到一起,梅老四的额头就冒汗了,刘长海?他让这个家伙来干什么?找我要钱吗?他紧紧地盯着这个人,眼神不定,一看就不是个好人。侯良友倒也泰然自若,像没有感觉到梅老四的异样的目光,小口地啜着茶,等待着梅老四的反应。
梅老四装糊涂:“美国的朋友?我哪有什么朋友去美国,这位先生你找错人吧。”侯良友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作自我介绍了,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梅老四。梅老四接过来一看,上面写着两行英文,他不认得,但下面一行小字却认得:“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市良友华人律师服务所”,中间三个大字也认得,是汉字“侯良友”。
他笑了一下:“哦,侯律师。”侯良友一欠身,“是我。”梅老四仔细端详着名片,又抬头打量着他:“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侯良友这张名片是回国后才做的,不知道梅老四能不能发现什么破绽,心虚地转动手里的茶杯,斜着眼睛看梅老四,一字一句地说:“受刘先生的委托,向梅先生请教几个问题。”
听他这么说,梅老四倒放松了下来,把名片放在桌上,双手十指交叉,托在颏下,居高临下地看着侯良友:“说吧。”侯良友开始玩大冒险了,他本是个赌徒,最喜欢的就是冒险。“请问梅先生,刘先生的那笔钱什么时候到账?”梅老四一听这家伙说话就不靠谱,就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:“什么钱?哪个刘先生的钱?”
一下子毛了,他只是凭猜骰子的本能推测刘长海出国后还念念不忘的是钱,但到底有多少钱,跟梅老四有什么关系,这个他还没底,想通过跟梅老四的接触再慢慢打听,想不到被梅老四一句话封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