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宇珊继续讲着往事，她和楚慕风的往事：

    不知怎么，我和他的关系竟被哥哥知道了。一天，他来到东苑看我，我们抱在了一起，缠绵依偎时，哥哥出现了。当时的我们都愣住了，怕是太过心虚了，立即放开了，我低下了头，这种场面我就算再无耻也是惭愧的。

    楚慕风看着哥哥，没等他说话，哥哥扯着他的衣领，逼到墙角。哥哥的眼睛我是不敢看的，只觉一切都暴露了，而这又似乎正是我想要看到的，我的心里很矛盾。他没有动手打楚慕风，却一改平静地口吻问了句：“楚兄，能否给我一个解释？”

    慕风无言以对，不知如何说起了，不作声。“我要听解释，你能不能给！”他的声音高了，怒气中烧，震人魂魄，吓得我打了个冷颤。慕风看了我一眼，那目光似乎要说些什么，只是我会意不明白。见他看我，我只好继续装着我的柔弱，不禁风霜的模样，掩面哭的梨花带雨，避开了他的目光，就好像我从没注意他和哥哥，只是一味地委屈了。

    他挺起身板，拽下了哥哥狠狠系在他身上的手。他低沉地说：“宇拓，如你所见，我背叛了汐儿，爱上了宇珊。我从不想伤害汐儿，只是我已然是不自控了，事已至此，我没有任何辩驳。”

    哥哥嚇一声：“所以你要如何安置汐儿！”慕风一副的筋疲力竭，怕是这个问题从他打算与我牵连不清的那一刻起，就一直缠绕着他，让他呼吸不得。他低下头思量了片刻：“我不会离开宇珊！汐儿，那么美，那么优秀，是我配不上，数长安城的世家公子，汐儿可随意挑。”他的话说的极其混账，确是恳切真实的，更没有半点余地。

    哥哥苦笑：“如今你这话竟都说得出口，过往我还真是小瞧了你，呵呵……你这混账，你把我妹妹当成了什么？要即留，不要如履弃之吗？！汐儿可是你能随意糟蹋的！”说罢，上了手，揍他，很用力。

    我从未想到那一刻，我竟心痛了，我也从不曾想过我会有心，自我懂事时起便是行尸，也就是那时，我好像明白了我的心，里面是装着楚慕风的，对于他，不仅仅是利用。可我绝对不可以这般放纵我的心，我的过去、身世，不允许情爱困扰我。

    我上前去拉住哥哥，他狠狠地推倒我，我的头撞到了墙上，磕破了。楚慕风见我受伤，自是心疼着急，跑了过来问我如何？我想那时哥哥的心里着了火吧，他走到我们跟前，就像是落霞崖那晚，他每走一步，我都无比紧张害怕，因为我知道我触碰了他此生的珍宝，他的底线，就是他最爱的你。

    他咬着牙，疯了一般地问楚慕风：“你七年前离开长安时，带走了汐儿的相思，她日日念你，只觉你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。在外人看来，她是这长安城的第一美人，是这天下的第一美人，她该有多骄傲，多不可一世啊。可她的心却很小，自始至终只装的下你一人，不曾看别人一眼。得知你重回长安的消息，你可知她有多高兴，日日在星阁望你中州得果。她只是个小女孩儿，从小我把她保护的很好，她没有经历，更没有什么心眼儿，很单纯，我也希望她能永远如此，开心无忧的过完一世。可你打破了这一切，若是不能负起一世的责任，那便不该招惹她，你触碰了我的底线了。”哥哥的每一句讲的都很明白，而这怕才是真正的暴风骤雨正要袭来。

    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，楚慕风望了我一眼，问哥哥：“事已至此，你觉得该怎样进行。”哥哥似乎恢复了理智般，伸手扶起我，对我说：“这便要看你的意思了？”我很惊讶他会这么说，问我？是什么意思？

    “宇珊，回答我一个问题吧！”我小心翼翼地接题模样，竖起耳朵听他要讲什么？我可以预感到那绝非简单之事。我要他讲。

    “楚慕风和萧府你可以二选一，开始选择吧。”这话说得云淡风轻，而我却要辛苦抉择，无论怎样都会是我痛苦的。选了萧府，那便失了他，若这不重要，那么我在萧府可还要怎样呆下去？哥哥定会百般刁难于我，而我辛苦积累了一年的谋划便烟消云散了，你也不再会相信我这个姐姐，只得回东苑过活，到了年纪匆匆嫁人，永无出头之日，那样的生活我不甘心！

    可若是择了楚慕风，便是与萧府为敌，我恐怕是再也进不了这个大门了。到了那时，最可悲的就是楚慕风没娶我，毕竟除了我自己谁都不可信，这太冒风险了！我一脸无辜地看着哥哥，直流着泪说：“哥，我……”

    他似乎司空见惯了，撇了我一眼，十分鄙弃模样：“宇珊啊，在我这儿就不用装了，别人不了解，我会不知你。你我虽不是一奶同胞，但也是我的妹妹，做哥哥自是该呵护你，可你知为何自小我不愿理你吗？”

    是啊，为什么他也不理我，我很想知道这缘由，因为我好羡慕他对汐儿的样子，那是别人想象不到的宠溺，是我从未得到过的，也不敢企及的。

    “那一年，我十岁，晚上天气热，实在睡不着，便想着去亭中练剑。高处俯下竟看到了你，那时你很可爱，手里像是拿了个什么东西，我放下剑，打算找你。直到汐儿门口，你停下了，我想，你该是要找汐儿玩儿的。我正转身要走，却发现你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点门缝儿，左右顾盼，这让我不免有些好奇你要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记忆回到了那时，是啊，我曾做过的，听着他即将在楚慕风面前揭露我的不堪，我紧张的心突突跳，我的伪装即将被撕开了。

    “让我万般不曾想的是你从手篮子里放出了一条蛇，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为何你敢在东苑了，那里蛇虫很多，原来你是不怕的，遂执意留在那儿。蛇顺着门缝爬了进去，我看到了你的脸上的冷笑，那模样不是八岁女孩儿该有的。你跑了，而我立即冲进屋子，从床上拉起汐儿，斩断了蛇。汐儿惊恐万分，直问我为什么会有蛇。我看了看她，只说叫她小心你。”

    慕风很平静地听着这故事，却不曾质疑我，这是在给我留面子吗？我已经不想了。

    “你是不曾想到的吧，汐儿早知你心怀叵测，却甘心原谅你，当作什么都不知道，不是她傻，只是太在乎你这个姐姐。”我的心狠狠动了一下，可那又如何呢？我的母亲，我的境遇，这只言片语改变不了我的。

    我抬头说，道：“我选萧府。”哥哥笑了一声，问楚慕风：“看，这就是你选的人，不过这是我要的结果。汐儿第一次喜欢一个人，必须有始有终，所以你继续做她的慕风哥哥，从此与萧宇珊一刀两断！”慕风低头了，我当时是体会不到他的绝望的，就像是受尽千夫所指，为的东西却先放了手。

    也许直到现在我才明白，他看我的那一眼要传达什么？

    “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是坚定，是携手的决心，他从不曾想过要放弃我，而我那时不明白……

    “他可有对你说些什么？他该是怪你的吧。”汐儿似乎进入了故事。

    萧宇珊的表情很奇怪，不是痛苦，也不是平静，那是一种旁人体会不到的感觉，好像是是一种厌恶自己的模样。继续着那些封存的过往：

    他只是拂去我的眼泪，小心呵护般拉起我的手，观望中我额头的伤口，那眼神透着心疼。那一刻，我曾问自己，究竟在干什么？这般对不住他，他却还是对我情分不减，他已知我的不堪，我的狠毒，却没有丝毫责备侮辱，只是问了句：“宇珊，你可在想好了吗？”

    我踌躇难耐，这话要如何回应，我感到了自己的讨厌，自己的厚颜无耻。低下头不语。

    “好，我知道了。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？我都会尊重，会体谅，会……”

    我问他，可会原谅呢？他的一句话令我觉得在这世上还有为我、只为我的温暖，他说：“你我之间没有原谅不原谅，我喜欢你，你如何皆可，种种后果…我愿意。”可我却错过了，日子越往后，我的心绪越不宁，直到我意识到曾遗失的是何其美好的东西时，已是时过境迁，为时已晚，时间总回无情的，它不会给你任何弥补的机会，就像马车轮碾过之后，再回首，车辙已过……

    “那然后呢？这只是个开始，接下来又是怎样的？”

    此刻的她心中越发同情了楚慕风，她觉得是啊，一个人难道只能守着一个人吗？一辈子很长，何况他们不曾婚配，哥哥凭什么阻止楚慕风爱上别人，感情不是向来不自控的吗？若是为了汐儿就要拆散他人，这宠溺过了头了！虽说是那楚慕风先背叛，可感情这事儿，不一样的。

    如今的她还不认为一生只能爱一个，觉得人会变，感情会变的，可经年之后，她又可曾想过自己会纵身跳入那漩涡，无法自拔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