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曼冲口奇道:“瀛山王殿下?我不曾……”话到半截,猛然想起送药时瀛山王惊怒交集的神色,不由吞声一顿,后面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。
当时只顾着千万莫要被拆穿了身份,并没往深处想,现在回思起来,那副眼神的确奇怪得紧,就像猛然见到了一个相识却又十分厌恶的人。
可她的确从来没有见过这位皇子,更不用说相识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
“你当真不识得瀛山王?”焦芳这时又开了口。
萧曼这会子满腹疑窦,甚至没听清他说了什么,只茫然摇了摇头,没应声回话。
她眸中澄澈,没有杂色,更没有丝毫闪烁,一望便知不是在故意隐瞒作伪。
“这便奇了。”焦芳负手沉吟,忽然眸光一聚,又问,“你在教坊司时都见过哪些人,进宫之前又遇到了什么?”
这话像是破雾的光亮,一下子便透进心里深处。
萧曼已有所悟,但仍如实回答道:“不瞒老祖宗,我们那一些女子并没真进教坊司,反被送去了城西军营。可到了晚间,不知是什么缘故,又有人把我提了出去,带回城里一处宅子,后来才有东厂的人闯进来,莫非……”
焦芳听到这里蓦地把手一抬,眼中沉沉的灰色压住了本就淡淡的光亮,交缠出一片泥泞般的浑浊。
“别管明白了多少,话到我这里便打止,今后不要再提,也不要再去想,记住了么?”
萧曼咬唇点了点头——既然已经猜到了,又怎会不晓得其中的利害,自取其祸。
“这么着,你暂且还是留在这里,当心避着些人就好,以后么……索性跟在我身边吧,哪里也不用去,至于恪儿那,我自有道理。”
焦芳脸上重又现出慈蔼,语声和煦,含笑朝精舍那头示意:“好了,你去吧,晚些再给陛下备药。”
萧曼躬身应了一声,转身慢慢往回走,没几步又忍不住侧过头去望,见那伛偻的身影又转向一边,隔着通廊的大窗遥望,面上所有的一切又都归于沉寂。
她心里也像压了块大石头,虽然刚才答应了,可这种关乎切身的事又怎能不去想?
若是没有猜错,将她带出城西军营便是瀛山王所为,只是没想到为什么走漏了风声,又让她落到了秦恪手里。
如此一来,送药时突然相见,他的惊诧便理所当然了,那眼中的怒色并不是因为她,而是没料到硬生生地从手上劫走了人,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再送回面前叫他瞧着。
想通了这一点,不但没有释然,心里的疑惑反而更甚。
瀛山王为什么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罪臣之女留意,又为什么在落难之际将她带出了那可怕的军营?
是因为家里的私交情谊么?
父亲不过是个五品大理寺丞,官也做得清淡,平日里向来不攀结权贵,交友也不广,若非如此,恐怕也不会获罪了。要说为了这个甘冒风险,实在太过牵强。
第29章 混沌不清(2/2)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