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督主的信儿刚到,奴婢立时便叫下头去传话,没一会儿人就颠颠儿地来了。”曹成福嗤着鼻子笑,又凑近些低声道,“奴婢索性就把他晾在那儿,没怎么搭理,专等督主回来,这会子都火烧火燎地坐不住了。嘁,想拿好处也得知道便宜难得,别忘了自个儿的斤两。”
还真是,先拿线吊着,再把人冷凉了,搁急了,闷慌了,后头那把火才好往上加。
秦恪听着舒心,若有若无地拂挑了下眉,抬步走上石阶:“晾着做什么?回头要是真的父凭女贵了,就不怕人家记恨上?”
这般打趣地口吻在他身上可是罕见少有,想来是心情极好的缘故。
曹成福呵腰随在旁边,察言观色,嘻着一张脸道:“奴婢是依着规矩办事儿,怕的什么?督主舍下这天大的好处叫他接着,谢都来不及,还敢记恨?”
秦恪勾唇哼了一声,那丝笑意已从眸中隐去:“英国公这事儿要多费些心思,咱们不能光借着变天换衣裳,还不知道是谁下的雨,瀛山王那头更不能松劲儿,我总觉得这里头连着筋似的,你亲自盯着点,司礼监的事倒是可以放一放。”
曹成福连声唯唯,一一都应下了。
这说话间,已穿过外廊直入正门。平远侯早迎在那里,果然是一脸疲乏,发际间还湿濡濡的浸着汗,尽力遮掩着目光中急切的兴奋,上前行礼相见。
“本督来迟,劳侯爷久候了。”秦恪拱了拱手回礼。
平远侯赶忙应道:“厂公大人一路奔波辛劳,本侯不过略等几时,又叨扰曹公公相陪,实在万不敢当。”
秦恪也无意多做寒暄,当即便朝里面做个相请的手势,平远侯更是受宠若惊,同一比手,却不敢走在前面,堕后半步,随着他的脚踪到了斜侧的里间。
两人各自落座,仆厮奉茶上来,随即退出去掩了门。
“方才在神霄宫,本督该说的话都已说了,陛下瞧着也没有反对的意思,料想该是差不多的。”秦恪没看对方,自顾自地捋着袖子,语声轻缓,话却直截了当。
平远侯抱拳喜道:“多谢厂公大人成全,此恩此德,本侯没齿难忘。”
“哎,不忙说这个,此乃上天所定,也是令嫒千金福泽深厚,该有这样的机缘,本督不过是成人之美而已。再说,还须等到有旨意诏书了方可作得准。”
“是,是,厂公大人说得是,还请千万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秦恪端起茶盏,目光这才移过去,“只不过,说到底这也就是个机缘,究竟能不能成,未必全在陛下身上,若是像英国公之女那般,本督就算有通天的本事,可也帮不上忙了。”
平远侯听得又惊又奇:“英国公之女?究竟……”
“侯爷只须看好自家的姑娘,料来该没什么大碍,别人的事儿不必去管。”
“请厂公大人明示。”
秦恪手中那杯茶还没贴上唇,闻言便放了下来,随即又拿起平远侯面前的那杯,两下里一挪,互换了个位置,瞧着仍像刚才一样,没半点异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