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暗中窥觑,仔细瞧了吴鸿轩的样子,却仍唤不起丝毫印象,难道他和父亲有什么私交渊源,而自己却不知道?
“哦,吴兄说的可是官居大理寺丞的萧靖萧大人?”秦恪似乎也颇为意外,面色如常,语声中已透出诘究的意味,捋着前话又问了一遍。
吴鸿轩却像全无所感,反而面露喜色,身子向前一倾:“正是!秦兄知道萧大人,那太好了,不知他府上在京中何处,可能告知么?”
秦恪凛了下眉,故作迟疑不解:“请恕在下直言,以吴兄这般年纪,怕也不是萧老大人的旧识吧?不知这般急着探问是……”
吴鸿轩像也觉出有些唐突忘形,尴尬地笑了笑:“不瞒秦兄,其实是家父当年曾与萧大人交厚,后来我全家辗转到了西南滇地,一去十余年,中途家父病故,临终前嘱咐我若取了乡试名次,进京迎考前定要登门拜望萧大人,以尽当年之谊。”
是这样么,可是怎的从来都没听说过,或许是出于某些缘故,父亲不愿提及,又过了这么久,她自然便无从知晓。
萧曼将信将疑之际,只觉这人当真有些书呆子的傻气,竟不知世事险恶,如此要紧的私事居然毫无顾忌地在外人面前提起,也不怕听者心存歹念,回头拿这话构陷。
偷眼觑向秦恪,此刻那双眼中不见阴戾,干净而明亮,竟清透得瞧不出半点杂陈的颜色。
他本就没有寻常奴婢的卑谄模样,又刻意敛着身居高位的锋芒,再加上那张精巧至极的脸,恍然间还真能叫人生出几分温润如玉,磊落清风的错觉。若不是原来知晓的话,恐怕谁也想不到这便是恶名昭彰,天下人人闻之色变的东厂提督。
但错觉终归当不了真,他的心性萧曼再清楚不过,虚与委蛇一半是存心戏弄,另一半却是在设饵相诱,这吴鸿轩已经入彀却还懵然不知。
若他真是父亲旧交的后人,千里迢迢一路寻来,却无端惹上东厂,要是再获罪牵连,岂不是又枉送了一条性命?
萧曼不禁有些急,这时候却又无法出言示警。
“吴兄如此至诚,着实让在下佩服,只是这一路行来难道就没听到半点风声?”秦恪缓缓点头,脸上带着不解。
吴鸿轩不由一愣:“什么风声?”
“自然是去年浙地那场贪墨大案,不光地方上闹得凶,京中更是折腾得厉害,听说这大半年牵连获罪的官员少说也有四五成,吴兄虽然隔得远,该也不会不知道吧?”
“这……在下确有耳闻,莫非萧大人他也……”
纵然过了这么久,听到这些话,萧曼仍然觉得跟当时初闻噩耗时没什么两样,一颗心猝然揪紧,喉咙也像被人扼住,竟有些无法呼吸。
她不想再听,但又无处可躲,有意无意地向后退了半步,仿佛只要走开些,便能离那锥心刺骨的悲痛远一点,不至乱了方寸。
这一来便瞧不见秦恪的侧脸了,也不知他现在是怎样的神色,只听慨然一叹:“吴兄既已猜到,这等惨事不说也罢,萧大人若泉下有知,也必感念令尊和吴兄的高义。”
“那……萧大人府中的亲眷呢?”吴鸿轩像是全没听见,木着眼又问。
第42章 君子至诚(2/2)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