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闻声而止,情知有异,当下继续侧耳细听。
“我……我想我母妃了。”庐陵王语声滞涩,可以想见此刻小脸上的黯然。
不过才只几天的工夫,就露出恋家的小儿之态了,这份娇气听着便叫人心烦,不过这倒也好,时日一久,跟得熟了,自然也就离不得了,以后也方便拿捏。
萧曼那边柔声安慰:“世子不要难过,虽然是在这里,太子妃殿下定然还会来看你的,再说陛下不久便要回宫了,到时离得近,殿下想见母妃也便利得紧。”
庐陵王像是没受劝,声音反而愈发凄然:“不,我不是想让母妃来看我,是想陪在她身边……我走了,她就孤零零的,再也没人陪了……”
“这怎么会。”萧曼继续抚慰着,“世子糊涂了,不是还有太子殿下么,有他陪着你母妃,怎么会孤单呢?”
“父王……父王才不会陪着母妃,上次我还见他动手打了母妃……”庐陵王说到这里已开始失声哽咽。
秦恪已纠蹙起了眉头,小孩子便是如此,嘴上没个分寸,可不能由着他再这么无遮无拦地说下去。当即轻咳了一声,扬声冲里面道:“陛下召见,世子爷若是起了身,便请随臣来。”
说完,也不管寝阁内骤然寂静,转身向外,走回廊间等候。
不多时,那一大一小便携着手走了出来。庐陵王倒还好,只是双眼微见润红,萧曼却面带尴尬,望过来的目光略带闪躲,俨然一副心虚的样子。
秦恪也不说破,含笑和声道:“世子爷快随臣来吧,陛下清起便念叨了,这会子怕是等得心急呢。”
庐陵王像是毫无所觉,先前那点怅怅不悦也消失得无影无踪,乐颠颠地过去牵住他的手,走了两步却又回头道:“我今日还想吃那糕,你可千万别忘了。”
萧曼欠身应着,目送两人走远,这才稍稍松了口气,心头却还是惴惴的。
方才也不知秦恪什么时候到的,十有八九那些话都被他听去了,可又故作不知,这若无其事的样子反而叫人心悸,不知回头又想怎么样。
默然站了一会儿,叹口气,回到寝阁取了之前配好的药出来,径自去了茶盥间。
里面依旧空无一人,自从来到神霄宫之后,这里几乎成了专为她所设的地方了。
萧曼先把药倒进釜中,添水放在火上慢煎,然后铺开案面,将研碎的药末加入馅料中搅拌,再和进糯米粉团揉匀,接着用模具打成花样不同的几块,看看差不多了,便上笼去蒸。
约莫盏茶的工夫,药釜和笼屉都已水雾缭绕,糕点的香味儿和药气混杂在一起,竟也不觉冲撞相抵。
她把两边的火都掩小,又过了一会儿,先将笼屉端下来,放着药继续慢熬。
这边才揭了盖子,就听门口那微带调侃的声音做样轻嗅道:“嗯,果然香得紧,做了什么好东西?”
萧曼刚一抬头,他已到了近旁,竟也不嫌烫地捏起一块热气腾腾的阳春白雪糕放在眼前端详。
“给世子拔毒用的,小孩子不宜多用煎服的药,也不能总下针,我便把药加在糕里,效力不减,也不易叫人瞧出来。”
“好心思。”秦恪点头一笑,“你记着,陛下和世子爷身上一定要用心,至于其它的,就算听了见了也别当回事儿。到了宫里,可不像在这儿,更不像司礼监自家院里,处处都得小心在意,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,千万别自作主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