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恪仍站在那里没动,似乎对这话全不在意。
“殿下这话可就叫臣惶恐了,就算有天大的胆子,臣也不敢借殿下来过桥,又何谈拆桥?”
太子妃呵声冷笑:“宫中上下,朝堂内外,哪个不知你秦厂臣好威风,好手段,还有不敢做的事么?”
这便是借着反讽暗戳人心窝子了。
他眇了下眸,脸上终于微起了些变化,咂咂唇:“臣是不是像说得那般倒不要紧,但殿下既然称厂臣,就还当臣是天家奴婢,既是奴婢,便越不过主子去,所以殿下方才那话,臣万万不敢领受。”
“敢不敢领受,该做的事情也已经做下了,厂臣这时候若还想置身事外,只怕不能够吧?”太子妃坐在那里睨着他,毫不示弱。
“殿下今日这些话,愈发叫臣糊涂了,究竟臣做过什么,竟叫殿下误解至此?”
秦恪半转过身,走到窗前,外间的风迎面吹在脸上,冲淡了那股脂粉味,他蹙起的眉头舒开了些,眼中的寒色却沉淀下来。
“先不提别的,就说丽嫔那件事,若不是厂臣点拨,如此精巧的设计,我一个女流之辈可是无论如何也都想不出,厂臣该不会已经忘了吧?”
太子妃唇角噙着得意,目光灼灼:“还有太子殿下意图谋反的事,我也早用那盒糕饼知会厂臣了,若是陛下听说的话,不知厂臣要如何解说才好?”
一旦豁得出去,这话里话外还真是没了顾忌。
秦恪微抬着眼,看着头顶那大片的乌云间又有几束光透下来,渐渐有种支离破碎之感。
“那殿下以为如今该如何处置呢?”
“厂臣向来足智多谋,事事都办得妥当,定然早有筹划,还存心揶揄我做什么?”
太子妃听他这么说,只道他服了软,口气也缓了下来,轻笑了笑,回身又在眉梢添了几笔,搁手放下,瞥向旁边那只玉钿盒子,揭了盖子拿在手中,指尖挑了些,涂在颊边细细地研着。
“听说厂臣平乱时受了箭伤,可没什么大碍吧?”
心神一佳,似乎连前面的事情也忘了,竟问起闲话来。
秦恪侧过身去,斜靠在窗边:“一点皮外伤,没什么要紧,不劳殿下挂心。”
平素里一到这时候,他要么有一搭没一搭地不怎么接茬回话,要么索性借故走了,瞧着便惹气,却又不能当真恼起来,今日瞧着竟乖巧了,这般有问有答的说话才能撩动得起兴致来。
凭手里攥着的本钱,这人人忌惮的东厂提督也得服服帖帖,等日后母凭子贵,掌理后宫,那便更没后顾之忧了。
想到这里,她心头一畅,不觉更是满意,索性再往深处试一试,也不回头,便坐在那里道:“箭伤到底可大可小,怎能说没什么要紧,厂臣且让我瞧一瞧。”
这原也只是随口说说,没曾想话音落后,那镜中映出的人影竟真的直起身子,不急不缓地朝这边走过来。
她有一刹的怔愣,手也在腮边顿住了,看那绯红的衣袍越走越近,如赤焰一般烧到身旁,那颗心也不禁砰跳起来。
转眼间,他已站在了身后,并没挨近,隔得仍嫌有些远。
她已有些喜出望外,丝毫不以为意,随手放下钿盒,起身走到面前。
第99章 花遮柳隐(2/2)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