论霸道不如“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”，论神奇不如吸人内力为己用的“北冥神功”，小无相功最大的优势，在于其无形无相的内力特点上，按照道家的说法，“夫唯不争，故天下莫能与之争，”正因为其“无相”，故才能包罗万象，理论上，可以模仿一起其他内力。

    但是，就像山寨货永远不是正版一样，小无相功无论模仿任何内力，在特质上总要逊色一筹，按扫地僧点评鸠摩智小无相功的话来说：“只不过细微曲折之处，不免有点似是而非罢了。”

    见柯武捧着那册《小无相功》的秘籍，翻来覆去的看，口中却是砸吧个不停，辛弃疾看出他有点看不上这门功夫，摇头失笑：“小子，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，唉……”

    柯武听他口气异样，心中微动，抬头道：“请师父指教。”

    辛弃疾伸手取过小无相功，道：“你可知道，武林之中功夫无数，无论是拳法、刀法、剑法还是腿法，都有许许多多，为何偏偏内功却是极少？天下武人何其多也，但有缘学到内功的，却十中无一，你可想过是何缘故？”

    柯武一愣，在他概念中，内功乃是武侠不可或缺的一种，那些大侠、巨侠们，有使刀的有耍剑的也有练拳头的，可不管是谁，内功却是都练的。但是以自己穿越后所见所闻来看，身边的镖师趟子手们，大多都毫无内功修为。

    如今被辛弃疾一问，他顿时发觉了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辛弃疾本没指望柯武给出答案，见他被问住了，当即阐述道：“人自来到世上，便须挣扎过活，凶恶的猛兽、还有其他想要欺负自己的同类，若没有武力，则不足以立足。于是挥拳踢腿，撕咬拼命，都是与生俱来的本事。有时遇上打不过的敌人，不免就想，我的拳头不够硬，是以我打不过他，那石头够硬了吧？那我就用石头打他。又或是我膀子没有他长，那木棍够长了吧？我便用木棍打他。这般慢慢的，就有了武器。

    “在生存中，先人们不断总结经验教训，怎么打得人重，怎么打得更快，拳头怎么打出教人难以抵挡，一来二去，便慢慢有了武艺。那弱的怎么办呢？只能去创造去更强的武艺。上观天上鸟、下察水中鱼，大至猛兽、小至虫豸，无不是先人去模仿、学习的对象。武艺的种类，也就越来越多，一路路拳法腿法，乃至刀法棍法，无不应运而生。

    “可是你不妨想一想，你去学个猴子也好，学个老虎也罢，动作神韵，化在招数中自然无碍，可又怎能变成内功呢？”

    柯武下意识的伸出手抓抓头：是啊，无论是总结打架经验，还是模仿动物形态，最多演化为招数，内功又是怎么出来的？当下摇头道：“弟子不知。”

    辛弃疾哈哈一笑，伸手指了指天：“看见没，这是我们头上的天。

    说着跺了跺脚：“这个呢？是我们居住的地。”

    嗯，上面天、下面地，那真是一点毛病没有……

    辛弃疾拍了拍自己的胸膛：“高天厚地，人居其中，不免有人就要思量，我与这天地，究竟有个什么关系？有聪明人就慢慢琢磨出道理来：天清地浊，清者升、浊者降，气孕其中，那我们人类时时刻刻都在呼吸，可不也是一口气吗？于是便试着以己身为天地，将一口气搬运往返，慢慢的，便有了内功之道。

    “是故，法万物而有外功，法天地而有内功，紫气东来，大日悬空，长风荡荡、大雪飘飘……天地之间自有无数气象，达者观而悟、悟而修，内功之道也变有了种种变化。

    “但是，万物有形，天地唯心，法万物易，法天地难。所以世间传承的内功，无论是数量还是种类，都远不如外功那般众多。只是你要记得，天地者，万物之本也，你我身体里的天地，也是一切功夫的根源，若是只练外功，不修内法，身体总有衰败的一天，难免万象皆空。”

    柯武点头叹道：“练武不练功、到老一场空。”

    这是后世不拘练不练武、总之人人皆知的道理，这个时候搬出来，倒是让辛弃疾眼睛一亮：“正是这个道理。虽说这内功不是神仙法，但若真的内力有成，人身的机能却能维系长久。真若是大宗师高手，只要一口内气犹在，无论多大年龄，也无人敢于轻忽。”

    想想张三丰一百多岁高龄时，尚能一巴掌怕死空相，再想想王重阳临死之前，还能一指头破了欧阳锋的蛤蟆功……柯武顿时点了点头，却又道：“师父，正因为这样，若是常人，得了一本内功秘籍便是好运，自无挑拣之理，可我们现在面前这么多内功法门，何以偏偏让我练这《小无相功》呢？”

    辛弃疾听他终是纠结这个问题，不禁笑道：“说起这逍遥派，也不知是何人所创，当真天赋奇绝，这等惊人的内力功法，一种便足以镇压气数，他却像是卖大白菜一般，一下弄出许多。可在为师看来，这诸般功法，其实内在都有关联……”

    说着，他将几本内功一一选出，排在面前道：“这本北冥，吸人内力化为己用，虽然有化功法门，但那些内力毕竟是别人千辛万苦修来，神异各异，就算勉强化之，一时无碍，久了终要出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这本八荒六合，更是大逆天机，竟能令人返老还童，为师初见，几疑是神仙功法，但细细研究——哼哼，若没有五百年往上的内力修为，实不足以支撑消耗，练到后来，时不时便要散功重修，不然便有性命之率。”

    “而这本小无相功，却是解决这一切问题的一把钥匙！”

    听到这里，柯武眼神蓦然大亮，他似乎想说什么，却又闭住了嘴，目光烁烁，望着自家师父。

    辛弃疾道：“这本功法，初看之下，即神妙、又平常，修出的内力毫无属性，绵软异常，竟能以别家内力法门催动，欲刚则刚、欲柔则柔，天下武功，竟是都能以它催动。但平常处亦是在此，无论刚柔，总是一时假象，若与一般内功相比还则罢了，若是真正出色的功法，即使模拟出相似的效果，本质上却永远逊人一筹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小武，你须知道，内力修炼之道，最是凶险异常！尤其是那些别具特色的内力，修炼的人往往练得五劳七伤，元气大损，纵然出手威力惊人，自己却也要日夜被霸道的内劲所折磨！”

    柯武点了点头——韦一笑练寒冰绵掌走火，动不动就要吸人热血才能克制，七伤拳更是“七者皆伤”，欧阳锋拟练九阴直接冲疯了脑子……这般例子，实在数不胜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