曼音低调跟在尧将身后,一身灰色半开叉的修身裙,斜斜披了一个镂空提花的暖藏青缎红流苏披肩,垂下长长略有弯卷的黑丝发,随尧将落席,背影婀娜多姿,其中大多数人已猜到曼音和尧将关系匪浅,对此当然兴趣浓厚,恨不得扒开曼音的身世背景一瞧究竟,只是故作玩笑语气调侃,曼音并不言语,而尧将既不否认亦不承认,此番暧昧态度更让二人关系扑朔迷离,只是当他们以玩笑语气调笑道:“尧将好福气,佳人伴侧,果真人不风流枉少年啊。”
“不知我们何时也有这样的好福气,寻到这样的美娇娘。”
言语见间有些轻浮,曼音微微皱眉眉,心中升起一丝不舒服,那人言语间太过随意,丝毫不懂得顾忌场合身份。
旁边有人察言观色看尧将眉头皱了皱,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与微怒,连忙圆场:“看戏看戏,赵老板,就你话多,待会儿可要好好罚你。”
王育襄似是有些心不在焉,往戏台四周张望几眼,一段咿咿呀呀的京剧文昭关唱腔率先拉开了场,戏角儿一段袖子甩的行云流水,一众人等看的兴起拍掌叫好,又拿起座旁茶盏润嗓子,本是人多之地,台上唱腔高亢悲壮一阵阵传来曼音有些头晕目眩,眼睛盯紧了戏台伍员头上的儒巾,只觉得随着唱腔的余音一颤一颤,似是下一刻就要掉下地来。
尧将看曼音脸色不是很好,紧了紧她的手:“怎么这样凉要不要让伯安先送你回去”
曼音摇摇头:“许是空气太过沉闷,出去透透气就好。”戏台后方是楼台廊空的一方小小天地,亭台楼阁雕柱础转四角归方,古色古香,曼音四下走了走,微微仰头看廊沿上的天空,她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,只是隐约感觉尧将布局谋划,似是与什么有关,这似懂非懂复繁交错的层层微妙让她不安忧愁,心头难以抒怀。
时不时微微凉意袭来,就这样静静站立片刻,虑去不少心中浮躁,清明不少,曼音转过身子,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波谷幽平的极长挑的眼,一袭长袖棉麻中式长衫在风中微微摆动,没有了平日常见的潇洒西装,难得穿上了极正式的灰色传统长衫。
曼音驻足,微微诧异仍是静心注视周穆彦,方才他转身的瞬间,捕捉到周穆彦复杂的眸子闪过几许痛苦与挣扎,微微猩红的血丝不复当初的潇洒,只是在他转过的瞬间又恢复往日的不羁傲慢:“怎么,看来许小姐并不开心啊”
一如既往的嘲讽语气,曼音语调平平:“和周少爷彼此彼此。”
“你说什么”周穆彦冷笑,一步步上前,长衫下摆在凛冽风中卷起,他一步步靠近,曼音不再言语,不想在此时此刻有太多波折出现,周穆彦注意到了,一双丹凤眼上挑,极缓吐出几个字:“看来许小姐倒是长进不少啊。”
他呼出的气息伴随冰冷冷言语,不带一丝感情凝固半空,曼音只是不解周穆彦再一次出现的目的,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又竭力不敢相信,只是劝自己,尧将在这里,他是不敢干什么的,仿佛冻住艰难张开嗓子:“周穆彦,你到底想干什么”
周穆彦竖起食指紧挨薄唇,极邪魅一笑:“嘘,让我再听听。”他极轻柔说,“许小姐现在直呼其名了,我们这关系,到底是亲近不少。”
曼音不想与他作口头纠缠,绕道就走:“不管你是什么目的,我都没什么兴趣。”周穆彦并没有追上前,敛了笑,眸子阴沉沉吓人。
尧将看曼音落座,戏台依旧呀呀唱的欢腾,曼音脸色有些苍白,方信尧用眼神关切,曼音勉强一笑:“我没事。”前方一出戏正好唱完,众人纷纷鼓掌,一片嘈杂声中又上前一个人影,深灰长衫飘落曼音眼里,曼音脸色更是难看的吓人,听王老板连忙上前迎接和尧将介绍:“尧将,这是周少爷,上次的西医药品多亏了周少爷才顺利购得。”
尧将眼里闪过一丝警惕,面上不动声色:“原来周少爷是幕后的帮手。”一句话,寓意十足,若是真心想帮大可公开处之,若是不想,何必此刻又露面前来,众人皆好奇望着这个阴儒的陌生年轻男子,一时猜不透他的身份,只是尧将邀请看戏,迟到此时才到,不管有意无意,总是耐人寻味,何况王育襄那个老油条巴巴在他身边围的正欢。
周穆彦和尧将握手,眼神毅毅:“周穆彦久闻尧将大名,早就想叨扰一番,家中和药品生意多多少少打些交道,只是举手之劳,尧将不必挂怀。”
一句话,诚意十足坦然与尧将不易轻信的目光对视,不知是有意无意,淡淡扫视曼音一眼,尧将不动声色抽出手抿茶,轻轻吹动浮在面上的鲜绿茶叶,淡淡道:“拿人手短,我尧将虽是军伍出身,可也懂得什么东西该拿什么不该拿。”
穆彦脸色不自然又极快掩饰:“尧将说笑了。”语罢,貌似无意回头:“这不是许小姐么”曼音额上冒出层层冷汗,看尧将疑惑看他们,众人亦是不知他们二人相识,凑热闹般围观,曼音艰难看周穆彦,看他似笑非笑盯着自己,他一定是故意的
黑色派克轿车一溜烟在夜风中极速行驶,曼音头昏沉沉的,只是透不过气来,忍不住摇下一半车窗任疾风吹拂凌乱发丝,她这哗哗声响在寂静车内极为刺耳,司机从后视镜偷瞄一眼并不敢言语,方信尧粗暴拉过曼音又把车窗关上,语气有些严厉:“这个天气,不怕着凉么”
曼音一路上并没有半分言语,方信尧也不问,可曼音总觉得心里憋得厉害,胸腔也像堵住什么连呼吸都不顺畅,方信尧轻轻把曼音揽入怀里,叹了口气:“何苦这样为难自己”
曼音把脸凑近尧将胸膛,挨着大衣硬朗料子硌得她有些生疼,只是压低了声音:“你不问么”
方信尧看了她一眼,只是道:“你若不想说,我又何苦问。你若想说,我又何必问”
曼音眼角极慢渗下眼泪,在黑夜中悄无声息,扭头悄悄擦干,只是红了眼笑:“这是什么怪逻辑”
尧将笑了,语气放的极低,带着莫名的温柔:“只要你开心,”他又搂紧了曼音,貌似在哄小孩似的哄她,“你若是想,什么逻辑也顾不上了,你呀,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”最后一句话似对曼音说,又似对自己自言自语,曼音额头昏沉沉在尧将怀里不想起来,方信尧把曼音小心抱着,看怀中的她缩起小小的身子,半蹙着眉,把曼音轻轻放置在卧室打算再去处理军务,蓦地曼音从身后拉住他的手,极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:“他是,以前家里为我订婚的周家少爷,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个。”
尧将顿了顿,似乎他的所作所为一切都有了很好的解释,又折回身轻轻为曼音掖好被角:“我当是什么,就为这看看自己的可怜样,羞不羞,嗯”
曼音裹紧了被子依旧有些冷,心中混混沌沌,全都使不出一丝力气,虚弱摇头:“我是怕......”
方信尧捂了曼音的嘴,面庞坚毅柔情:“不要担心,我懂。”他俯下身凑近她耳边轻轻呢喃“这么不信你夫君”曼音浅笑摇头,她当然信他,只是无时无刻不担心他,怕他出事。
方信尧又摸了摸曼音额头,温热温热,额头冒着细细冷汗,方信尧眉拧成了一团:“有些温热。”又转身从抽屉翻出一些止烧药,用温水递了水杯过来,曼音固执不肯吃药,方信尧说:“乖乖把药吃了。”曼音还是不愿吃,他依旧哄着:“你看你不吃药病好不了,我处理公务的时候还要担心你,一不小心出错了多大的损失......”
他这样絮絮叨叨让曼音都受不了,勉强起身喝了药,方信尧笑了:“这样管用,以后多用用。”
曼音只是拿眼斜他:“这样没正经。”
第九章 始知相忆深 下(2/2)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