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回忆

    买完东西，两人又信步闲逛了一会儿。

    米芃芃忙活了半天，感到有些饿了。还没想好买点什么来填填肚子，亓皝不知何时已经买了两串肉串，自己一串，另一串顺手递给米芃芃，动作自然，仿佛已经做了无数次一样流畅。米芃芃顿了一下，默默接过，鼻子里立刻钻进一股香气，咬一口，唇齿间立刻充盈着肉香。她三口两口吃完，似有意犹未竟之感。

    “还要吃？”亓皝眼了噙着笑意。

    米芃芃点点头，这半天和亓皝一起瞎逛，又和他一起在大街上旁若无人不顾形象地大吃，原本的紧张局促荡然无存。

    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，“嗯，还想吃！”

    亓皝知道，她心中为他而筑的壁垒正在消失，因为开心，他眼睛亮晶晶的，“等会儿，马上来！”转身去了。

    米芃芃站在原地等他，忽然有瞬间的迷茫，似曾相识的场景浮现脑海。

    上大学的时候，有个叫乔鲁的男孩曾非常喜欢过她。他经常会备着各种吃食在她宿舍楼下等他。那男孩家境不错，人聪明，长相也出类拔萃。同宿舍小雯很喜欢他，她不止一次在每晚的卧谈会上提及他。不知道他为何偏偏会喜欢毫不起眼的自己。乔鲁对她的心意日渐明显，她也醉心于被呵护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。她依稀觉得自己也是喜欢男孩子的。小雯知道后，好长时间都没搭理她。但是不知为何，还没等到她表态，乔鲁就去国外留学了。走时悄无声息，连告别都没有。他像风一样消失，连痕迹都无有，好像没有存在过。这让她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。她的大学恋情，还没开始就夭折，这让她久久耿耿于怀。为什么那么热烈地追求，像关上了水龙头一样戛然而止？原来人的感情还可以那样，说来就来，说停就停。男孩子走后再没联系她，她似乎也渐渐淡忘了。

    “给。”她兀自恍惚地沉浸在往事里，全然没留意到已到身边的亓皝。米芃芃被亓皝轻声唤醒，微笑着接过亓皝递过来的食物。

    两人漫步到湖边，找了把长椅坐下来，边欣赏湖景边吃东西，别有一番怡人心境。陌生感早已不复存在，米芃芃已经能够谈笑自如了。

    在医院，帮叔叔开了药后，两人就准备返回。

    返回前，亓皝说自己要去一趟朋友家，问米芃芃可不可以陪自己一起去，米芃芃爽快应允。

    于是，亓皝开车带她去了市郊一个别墅区。

    门口的保安似乎认识亓皝，看来他并非第一次光临此地。

    这片别墅区内，绿化很好。流水、廊桥、亭台池榭、通幽的曲径、花草，无不显示出这个小区的档次和管理的精细，也彰显出居住于此的人并非寻常百姓。这和米芃芃自小居住的低矮逼仄阴暗潮湿的环境大相径庭。就是那样的栖身之地，也是米芃芃父亲遗留下来的，如今也是她和叔叔唯一的安身立命之所。相比此地，她的家寒酸敝旧，俨然贫民窟。

    亓皝娴熟的开车左右拐了几拐，缓缓停在一幢别墅门前。他跳下车，绕到车的另一侧，替米芃芃打开车门。米芃芃犹豫了一下，坐着没动，不好意思地抬头看着他说：“我不进去了，就在此地等你吧！”亓皝看着她，手依然把着车门，不关上，也不离开，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，半天不发一语。米芃芃蓦然感觉压力凌空而来，刚想妥协，亓皝已经给她关上车门，举步朝房门走去。米芃芃没看错，亓皝是自己用钥匙打开的房门。

    米芃芃不想进到那扇门里，不想涉足富人的领地。她内心深处有种自卑，也有种认定富人皆为富不仁的偏激。毫不怀疑，这扇门内，必是奢华无比、炫目富足，但这种生活离自己太遥远，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幸福，能和叔叔在一起，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，再没有其他奢求。只是眼前闪过叔叔伛偻的腰背，心中有点苦涩，眼里也是酸涩难当。刚刚她还在为了几毛钱而和卖袜子的小摊贩讨价还价，眼前却是反差巨大的豪宅，这种冲击让她不愿进入到那扇门里，她把自己隔在门外，也把自己与亓皝之间划了一条无形的界限。

    亓皝并没有耽搁太久，他手里拎着个塑料袋，可以看出袋内是几件换洗衣物。原来他的老巢在这里，他朋友家是他在此地的基地。

    出门相送的是一位四十出头的妇人，满脸和善的笑容。她一眼看到车里坐着的米芃芃，礼貌地笑着朝她打招呼，米芃芃赶紧点头致意。

    回去的时候，车内气氛似乎又回到来时的尴尬状态。如果亓皝早能预知，去了一趟别墅区，米芃芃就由欢快的小鸟变成一只恹恹欲睡的瘟鸡，他一定会放弃去拿几件可有可无的衣物。

    还是打开陶明的音响，期盼能有点别的。不负期望，果然不再是不合时宜的二人转，飘出来的是一个女生的声音。幸好陶明还有点其他爱好！

    那女生凄婉的唱着：

    走过那条小河，

    你可曾听说，

    有一位女孩，

    她曾经来过。

    走过那片芦苇坡，

    你可曾听说，

    有一位女孩，

    她再也没来过。

    ?????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