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意外受伤
听陶明说,萧琴合奏会使乐音更加完美。
米芃芃很是遗憾,自己什么乐器都没接触过。小时家里没有条件让她接触到这些,上大学时,寝室里六个女孩中,有的会弹钢琴,有的会拉小提琴,还有人自小参加舞蹈培训班,她们都是学校晚会上的风头人物。只有自己,没有拿的出手的才艺,总是给她们跑跑腿,打打下手。同宿舍的小雯,和自己关系最铁,有什么心事,从来不瞒她。小雯弹得一手好钢琴,民族舞也跳得很好,很多男孩喜欢她。自己唯一拿出手的只有学习,每逢考试,班里同学早早为她安排好座位,她也就顺水推舟,考试时试卷总是放在桌子边缘,后面的同学可以看得清清楚楚。
要是自己也会点什么乐器,能和上亓皝的乐音,那该多好!
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,今天买东四时,亓皝不是说今天忘了带钱包么?那后来那些吃的东西,亓皝是拿什么买的?这是怎么个情况啊?
他看起来不是缺钱的主儿,不会为了几块钱糊弄自己的,可能是口袋里还留有无意中留下的零钱也不一定啊。自己真是小家子气,他或许并没在这几个小钱的问题上较真,是自己穷酸、瞎想、胡乱猜测罢了。
此事她也就放下,没再提起。问题是,亓皝也没提还钱的问题,米芃芃想,那天亓皝请她吃东西,那就相互抵消了吧!
和亓皝熟悉后,米芃芃不再逃避和亓皝单独相处。她发现,亓皝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,虽然平时惜字如金,只要跟他聊,他也会有问必答、有求必应,从不推诿。她和陶明渐渐越来越喜欢他,他待人谦和有礼,人长得颀长清瘦,一双澄澈的眼睛,眼神沉静闲适,笑容温暖安详,工作作风严谨专注,所有这些,无一不让人喜欢。他不常笑,多数时间都很沉静,习惯一个人默默思考。米芃芃喜欢看他笑的样子,云开月明的那种笑,让人觉得云开雾散、心情不自觉跟着好起来。只有米芃芃的叔叔老米,不知为何,总是对亓皝怀有戒心,时时处处防备着他,更不愿米芃芃和他单独相处。他的行为,让米芃芃和陶明莫名其妙,老米是个老好人,还没对任何人这么严苛过,好在亓皝并不以为意,听之任之,自己安之若素。陶明把老米的这种行为,归结为一个老年人的多疑敏感,没人理会他的态度,随他去。
米芃芃和亓皝相处的越来越随意自然,也不再称呼他“亓先生”,而是和陶明一起直呼其名,虽然开始怎么也叫不出口,感觉太没礼貌,但是亓皝反对称呼他“大哥、大叔”之类的,慢慢的习惯了,顺口了,久而久之也就自然了。
大家各司其职,工作得开心顺利。
老米天天拄着拐杖在附近转悠,他潜意识里觉得,自己还是保护区员工。
这天吃过早饭,他就出去溜达了。半个小时后,他气喘吁吁折回来,着急忙慌对他们说:“沼泽地边潮滩上有陌生人的脚印,快打电话叫保安来,看看是不是有人来偷猎了。”陶明气愤地一拍桌子,“妈的,又来偷猎,国家保护动物也敢猎杀,不怕坐牢么?”他和米芃芃各自抄起一根木棍,木棍当然是用以防身之用,那些盗猎者一旦被发现,为了逃脱,穷凶极恶,有时甚至会痛下杀手。亓皝敏捷的一把薅住往门外冲的米芃芃的衣领,米芃芃余勇可贾,但是身单力薄。米芃芃此时倔强的性格大爆发,一把甩开亓皝的手,“放心,我会没事的。”说完,旋风般的尾随陶明去了。
但是奇怪的是,陶明和米芃芃找了半天,连个影子也没发现,但是潮滩上那些脚印是真实存在的。看脚印,应该不止一人,那些脚印凌乱的印在沼泽边缘的潮滩上,人却不见,现在倒更加让人着急,如果这些不见踪影的盗猎者不慎滑入沼泽,此时无声无息,那是更加糟糕的情况。
亓皝冷静的分析说:“一人不慎掉进泥淖,有这个可能,几人都被沼泽吞噬的可能性极小。”陶明和米芃芃细想也对,他们又沿着潮滩,及人能够涉及的地方寻找,不知不觉,三人就分开了。
三四个小时后,陶明满身疲惫的返回。老米一人留守桃源居,见陶明一人空手而归,激问:“芃芃呢?怎么就你一人回来?”陶明一惊,“芃芃还没回来?我以为她和亓皝在一起呢!糟糕,她若只身一人??????”
陶明赶紧调转头,想去找米芃芃,老米气得推了他一把,“你怎么可以让她单独行动?她一个女孩子,碰到那些坏蛋怎么办?”两人正着急,亓皝回来了,他怀里横抱着的,正是看起来受伤的米芃芃。米芃芃的额角有鲜血滴下,整个侧脸一道道都是血痕,手上也有血。老米大惊,一把扔了拐杖,他本就跛行,又疾跑,所以就见他,以极其滑稽的动作奔过去,“芃芃,你怎么了?”米芃芃看起来很虚弱,“叔叔,我没事,只是破了点皮。”亓皝抱着她,直接送进她的卧室的床上,接着拿来医药箱,她果然伤得不重,额角破了点皮,还不至于要缝针,手并未受伤,血是自己触到脸时沾染上的,看来那些家伙并没敢下太重的手。
亓皝神情严峻、脸色阴沉地给她擦洗、消毒、上药、包扎。
一切安排妥当,米芃芃平静下来,几个人都挤在米芃芃的闺房里,陶明问她:“你遇到那些家伙了?他们打伤了你?”米芃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“我是遇到他们了,他们还没有捕获到猎物,见了我他们想跑,我捡起一块石头,想吓吓他们,不小心??????”米芃芃扭捏起来,欲言又止,脸也红了。几个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,等着她的下文,“我、我不小心用石头砸伤了自己。”陶明和叔叔用匪夷所思的眼光看着她,用了几秒钟才消化了她的话。陶明不可置信的问:“芃芃,你不会是告诉我们,你的伤是自己不小心弄的?”米芃芃咬了咬嘴唇,默默点点头。三个人有霎那间的寂静,“哈哈……”陶明毫不矜持的大笑起来,米芃芃咕哝着:“我太笨了!”亓皝憋不住转过头去笑了,只有叔叔松了口气,“还好,他们没有伤害你。”米芃芃说,他们没有伤害自己,亓皝这时赶到了,他们吓得撒腿就跑了,自己因为连续跋涉了数小时,所以没追几步就跌倒在地了,后来,后来怎么样,她说自己就记不清了。
陶明看着亓皝带回来的,那些家伙未及带走的作案工具,不由感叹:“这帮家伙,花了这么多精力和财力,就为杀几只鸟!这张弓弩,还配了望远镜。这汽枪,还是美式‘秃鹰’,听说要两万多块呢!有效射程在五十米以上。”
老米不满地嘀咕,“你咋这么清楚?莫非,你也干过?”
“老米,莫要冤枉好人。常年在这儿工作,没吃过猪肉,还没见过猪跑么?”
陶明给自然保护区保卫处挂了电话,报告了这里的情况。保卫处说,森林公安会处理此事,要他们安心工作。
晚上米芃芃睡得很不安稳,蒙眬中,仿佛亓皝立于她床前,凝视着自己,恍若听到他发出的喃喃低语,“你是我的生命,所以,我要你好好爱护自己!”
是夜,她又做了那个梦。
深陷泥沼的窒息感,命悬一线的恐惧感,一如从前。还是那只白鹤,醒目的红色眼睛,似乎亘古未变。它展翅而来,伸出巨爪,一把抓起她,带她远离泥淖,翅膀收起,落地的瞬间,倏尔幻化成身材颀长男子,背对夕阳,身披万丈霞光,仿佛镀了金光一般。和以往不同的是,这次她终于看清了那个男子:清癯的面庞,澄澈的双目??????
一个激灵,米芃芃从梦中惊醒,梦中那个男子,赫然竟是亓皝!她暗笑自己的荒唐,这个梦,自小一直跟着她,那时她并没见过他,如今或许是自己受亓皝的影响太深了,竟然做了这样不着边际的梦。亦或今天幸亏亓皝及时赶到,吓跑了那些歹人,救了自己,把他当成了心中的英雄,故而竟然把他的面容,迁移到梦中的模糊身影头上。
她一个人呆呆坐在床上,努力回忆昨天发生的一切。当时她死死揪住落在最后面的一个人的衣服,那人用死力摆脱她,见她不依不饶,并且大声喊:“陶明,坏人在这里!”几个歹人害怕得要命,另一个人上前来帮忙,推搡她,她一个趔趄被推坐在地上,顺手摸到一块巴掌大的石头,高高举过头顶,不料,手一软,石头堪堪落下,砸中了自己。
前面一个大块头见米芃芃脸上的鲜血,大声斥骂道:“老三,你个蠢货,你他娘的想搞出人命来呀?”被骂的那人,满脸委屈,带着哭腔辩解道:“大哥,不是我,不是我砸的。”
当时,她并未看到亓皝从何方而来,只觉他无声无息、从天而降,站在她身前护住她。她注意到那些歹徒,个个脸色煞白,显然是被什么吓住了,接连倒退,其中一个哭了,“好汉,饶命,是她自己砸伤了自己,真不是我们干的,不信你问她。”亓皝稍稍侧头看了一眼米芃芃,米芃芃赶紧朝他点头,就在一瞬间,米芃芃清晰的看到了他眼睛,火红色的瞳孔放大,像喷着火,狠厉且寒光四射,你能想象喷着火的眼睛闪着冰冷寒光么?米芃芃顿感后背发凉,无怪那些人吓得脸色异常,嚎叫着逃跑了,亓皝并没有去追。
亓皝再回头的时候,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,神情平和一如往常。米芃芃小心翼翼地指指他的眼睛,“你的眼睛?”亓皝犹豫了一下,解释道:“情绪变化的时候,我的眼睛会有变化,从小就是这样的,你能给我保密吗?我不想让人别眼相看。”
米芃芃赶紧点头,“好的,我不会乱说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