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丁师兄一伙人去寒鹃谷是为了一口宝刀,而寒鹃谷离着荒蓉城又不远,洪辰顿时心生兴趣,要去寒鹃谷打探一番,万一这口刀就是自己要找的那把刀呢?虽然可能性并没有多少,但走一趟也不费多少事情。
向南出了荒蓉城,洪辰就骑上踏雪,走大道猛往西南方向赶路。傍晚时分,洪辰到了一处民家驿站,在那里饮马歇脚,顺便吃个晚饭。荒州绝大多数菜肴都是辣的,洪辰中午就被火锅辣得够呛,到现在嘴唇和舌头都有点发肿,想吃些清淡的,便让后厨去给自己焯点青菜吃。
大碗端上来时,洪辰刚拿起筷子,往碗里一瞅,却被被青菜上淋的一层厚厚辣油吓了一跳。全荒州的人基本就没有多少不吃辣的,哪怕焯个青菜也得放上许多辣料不可。洪辰没说自己丁点辣都不想要,后厨下意识得按照平常方法来做,便闹了这么一出。
这碗青菜是吃不了了,洪辰又要了一碗清汤挂面。正等面的工夫,外面哗啦啦下起了大雨,洪辰想起荒蓉城附近的山叫巴山,那现在夜里的雨,岂不是巴山夜雨?当初桃源的师父教过一首诗,其中便有一句“君问归期未有期,巴山夜雨涨秋池”,洪辰当时不解其意,直至今日复想起来,心中突添一丝落寞。
在桃源时身边有师父,有掌柜,有紫大娘,还有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卖鱼强,每天自是不会孤寂。就算后面出了桃源,没多久也遇到一个季茶。与季茶分离之后,即使心中时常空落落的,到底身边还有个雷飞凤整天吹牛打屁,不至无聊。
可到了今日,身边已没有一个认识的人,洪辰连想找人说句话都没办法。“君问归期未有期,巴山夜雨涨秋池。何当共剪西窗烛,却话巴山夜雨时。”洪辰等着面,嘴里轻声念着诗,脑海中逐渐浮想起以后找到季茶,以后回到桃源,以后回到白牙部落,各都会是怎样的情景。
等了好一阵子,面终于端上来了。驿站伙计说:“客官,你久等啦。咱家后厨每口锅都有一层厚厚的辣底,水一搁进去就漂辣油花。我废了好大劲才彻底洗好一口锅,让厨子给你做了这碗清汤面。”洪辰连声致谢,然后拿起竹筷,低头吃起了面。
许是伙计并没有把锅真正刷干净,又许是中午吃的太辣,到现在嘴里还有回味,洪辰吃这碗清汤面依然觉得有些辣,又不好意思让伙计再去吩咐后厨做一碗,只好慢慢地吃,一筷子只夹起一根,放进嘴里一口一口地咬烂再咽下去。
面刚吃了一半,外面除了雨声外,又响起一阵嘈杂马蹄声。很快一群人走进驿站,洪辰抬头望去,只见那群人正是白天在英雄会火锅店碰见过的丁师兄一行,遇上大雨,竟也来这处驿站歇息。
伙计见来了一群客人,忙不迭地过去招待。丁师兄冲他说:“要十三间客房,你再去把我们的马给喂好,别饿着一匹!”伙计立马点头哈腰:“一切都给您们办好!各位客官晚上想吃点什么?”丁师兄一摆手:“切上六斤牛肉,炖八只鸡,再来一大锅担担面,其他凉菜小菜你看着拾掇,够我们吃就行。”伙计立马去招办。
一群人虽都戴了斗笠,但冒着大雨赶路,衣裳都半湿着,等饭菜的时候,便去客房换衣裳。他们走到洪辰身边时,一人忽然道:“诶?这不是白天火锅店那瓜娃子吗?怎么也在这个驿站?”其他人也朝着这里看来,丁师兄眉头一皱,喝问道:“羌州来的小子,你去寒鹃谷做什么?是不是去找那个怪人?”
“怪人?”
洪辰听得一懵。先前只知道寒鹃谷那边有一口宝刀,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怪人?便摇头道:“我去寒鹃谷只是想长长见识。你们说的宝刀,怪人,都是什么?哦对了,不知道各位好汉大侠是何方人士?”
丁师兄又上下打量了洪辰几眼,见就是一个岁数不大的少年,疑虑渐消,道:“告诉你也无妨。老子们的门派,便是大名鼎鼎的青城刀派,眉山刀王贾天下便是老子的师父。”言语间,脸上尽是得意之色。
洪辰没听过青城刀派,更不知道眉山刀王是什么人物,只打哈哈道:“哦,原来是青城刀派的大侠好汉们,久仰久仰!在下白天已经自我介绍过了,名叫红茶。不知这位丁兄全名是……”
“哼!”
丁师兄没再理会洪辰,带着其他人一起去了客房,谁也没再和洪辰说一个字。
洪辰倒习惯这些江湖人士的做派,没把他们放在心上,吃完清汤面以后也回自己的卧房休息睡觉去了。
之前一段时间都是在山里赶路,洪辰许久没睡过柔软的床榻,如今往驿站床上一躺,自是舒适自在,脸也不想洗,就吹灭灯准备睡觉。哪知这驿站墙壁隔音并不好,洪辰本身耳力又比一般人强,闭上眼睛,耳朵里却能听见隔壁人谈话的声音。
隔壁住的是两名青城刀派弟子,洪辰听了几句,大概知道两人一个姓吉,是师兄,一个姓户,是师弟。
吉师兄说:“丁师兄这两日是越来越暴躁的,整得咱们都不敢和他说话,不知道那句话就会触怒了他,惹来一顿责骂。整整一天我这张嘴就没讲出几个字来,真憋屈啊。”
户师弟说:“他弄丢了师父的宝刀,若是找不回来一定会收到严厉责罚,甚至有可能被逐出师门,能不躁得慌吗?”
吉师兄又说:“户师弟,你往外走动的时候比较多,见识广泛,你说那个怪人武功有可能出自哪门哪派?咱们一群人连他衣角都没碰着,就被他给跑了。”
户师弟道:“那人实在太怪了,我从来就没见过那么怪的人,别说看出他是哪门哪派的了,我连他是人是鬼都瞧不出来——你看得见他,却摸不着他,简直是活见了鬼!”
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