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空前绝后(1/1)
作者:不老顽童
    这是几个现在的年青人上辈子、下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故事

    第一个故事:追查语录牌

    很快,时间到了一九六※六年,空前绝后的时期开始了。关于这一时期有人说:这是写不败的时期,于是便有了许多编造。我那时候还小,“毛”岁数也不过十一岁,那时的孩子开发晚,较比现在孩子的思维差得多,远没有时下的灵透。我只想就我还记得住的一些事情写,可以说,其真实性可占百分九十以上,因为这虽然不是编小说,我也不愿意招惹额外的麻烦。故而,有些人名不是真的,为了叙述的需要,难免张冠戴到了李头上,我想,这也是可以理解的。

    正文开始。

    那个时期之初,我们这些孩子只觉得世道好像变了个样,本来应该这样做的事偏要换个样做,而且,新花样不断翻新,感觉上很稀奇,并不为曾耽误了什么而怎么样的。我十一岁那年,盛行语录牌,不仅人要佩戴,自行车也不例外。学校动不动不上课了,学生们几个人一组到大街上去检查自行车挂语录牌。为了我跑得快,我这一组里公推我做了组长。

    有一天,我们几个正在向来往骑自行车的人宣传自行车佩戴语录牌的重要性,突然,一个组员捅捅我,满脸儿童团发现敌情的神色,郑重地报告:“组长,那个人的车上没有语录牌!”

    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,果然,一个年轻人把头伏在自行车把上,两条长腿用力地蹬着自行车,已经越过我们了,很快便冲过去十几米,这一瞬间,我已看清他的自行车上确实没有挂语录牌。

    “追!”话音没落地,我早撒开了腿脚,那家伙大概也看到我在追他,两腿用力把车子蹬得更快。我也越跑越快,两腿风车一般,我觉得:这是我跑得最快的一次,要是记录下来,没准能超过那个什么史密斯。因为,那时,他的年龄也不会大,兴许还在他妈妈的怀里吃奶呢。

    我跑啊跑,风呼呼地从我的耳畔掠过,只觉得身体都飘起来,可是,离那自行车总是差那么一伸手就能够得着的距离,又总也够不到。终于,我把手搭到了那车后座的钢管上,几秒钟里我觉得身体里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流出,竟至于那辆飞奔的车没能拖倒我,反被我拖得慢慢停了。当然,也许是骑车人怕闹出更大的乱子自己停下的。反正,把我累得够呛。还记得在那人跟前站了足有半分钟也没能说出话来,直到那人点着我的脑门,嘻皮笑脸地发问:“小东西,你干嘛追我?”时,我才不得不强力抑制住喘息,挺起胸膛很不连贯地说:“叫、叫、叫同志!你、你、你为什么要逃?”

    “嘻,逃?我没有哇!”

    “你、你严肃点!”我绷着脸,学着那些有资格佩戴红箍的大哥哥大姐姐们的样子。渐渐地,我的喘息平息了,说话也顺溜了,这时,我才能把两手卡在腰上一本正经地训斥他,而我的组员们也赶上来,开始重复我刚刚平息下来的喘息。

    “你为什么不戴语录牌?”我大声质问他。

    “是吗?我戴了呀?”他故作惊讶,把上衣兜盖掀开,说:“喏,这不是吗?‘为人民服务’,咋样,漂亮吗?”

    “严肃点!”我不得不第二次严重警告,可是他依然皮笑肉不笑,甚至还想把手放到我的头顶上,被我毫不留情的推开了。“车!我说的是你的自行车,为什么没挂语录牌?”

    “这个,小朋友,没看见我的车是新的么,买来时就没有哇!这怪得着我么?这些卖自行车的,卖的时候也不想着这事,这是很不对的!你说是吗?”他不敢再笑,摊开两手,一付愁眉苦脸的样子,皱着眉头央求说。“明天,明天我一定给车戴上行吗?”

    “不行!”见他没了先前的镇定自若,变成了一付“稀松相”,我开心极了,越发的不放过他,我的组员们也把他围起来,异口同声地喊道:“不行!不行!!就是不行!!!”

    他见确实混不下去了,突然变换了面孔,非常严肃地说:“小同志们,我非常佩服你们的革命认真性,可是,我的车也是戴了语录牌的,只是你们太不认真了!没有看到罢了!”

    是吗?这可怪了!他的车上有语录牌我会没发现?我一挥手,组员们又上前把这辆车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,仍是没有发现。我心里有了底,知道他的车一准儿没戴语录牌,便咬住青山不放松,一边打发一个组员去找民警,一边让他指出挂语录牌的位置。他却仍旧不肯说,直到看见一个民警从远处的岗亭向这里走来,才不慌不忙地把那根曲里拐弯的车把翻过来,这下我们才发现:原来,他的车上确实挂了语录牌,只是牌儿太小了,还没半个烟蒂大,金边黄地儿红字,非常精致,上面写着:“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,共加产加党就最讲认真。”

    这下我们全蔫了。这家伙实在是狡猾、狡猾的,把那么小的“语录牌”藏到那么隐密的地方,难怪我们找不到,被他蒙骗了。眼瞅着民警就要来到了,我真的丢不起这个脸,那家伙又恢复了嘻皮笑脸的样子,涎着脸问我“小同志,我可以放行了吗?”

    唉,这个跟斗栽惨了,却又不能不放他走,只好点点头任他溜之呼也。

    我不能再把大家聚在一起,趁民警还没到来的时候让大家散开,以免面子丢得更大。一下子,大家的兴致全没了,接下来的时间可以用“灰溜溜的溜过去”几个字来形容了。

    好在,检查语录牌的时间并不长,我记得大概只有那么短短的个把月时间吧,而且,是否全国都这样搞过,我就不得而知了。因为那时我还太小,连这条辽河的边儿都没有离开过,写的这些事仅限于自己身边所发生的范围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