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六章 淘小子游历记(1/1)
作者:不老顽童
    其实,奶奶讲的故事海了去了,几天几夜讲不完,也不知道读者喜不喜欢看;再有,我小时候受奶奶讲故事的熏陶,长大后也学会了写故事,在单位买断后的七、八年间我写的故事总有七、八百篇,好不敢说,中下吧。在《故事会》、《上海故事》、《民间文学》、《民间传奇故事》、《民间故事》、《三月三故事?王中王》、《新聊斋》、《山海经》、《乡村?野马渡》、《故事世界》等刊物上都有发表,并有多个故事被《民间故事选刊》、《民间传奇故事选刊》、《财会月刊》选用。故事集《野狼谷》被“中国故事家协会”选入“中国好故事系列丛书”。

    另:在2010年5月上海世博会举办的“海宝游历记”故事接龙大奖赛中,我与香港著名演员吕良伟、中国射击名将陶璐娜合作的故事“未来的客人”、“射向靶心”,获大赛“金龙奖”、“银龙奖”各一枚。

    但,不管是奶奶讲的故事还是我写的故事都只能先讲到这儿,有时间再讲。还是再继续讲我的经历,不然,读者该以为我在编故事集了。

    小学里的生活没有什么情趣,四年级转过来两年后就稀里糊涂毕业了。在这两年里似乎没学到什么,淘气的事儿倒是没少干,缘由是清闲的时间太多了,套用一句现代词叫“闲着也是闲着”,却不知道“时间都去哪儿了”。

    第一件我给起名叫“晴天里头下大雨”;第二件叫“敢告状就陷你一脚泥”;第三件……算啦,这种事还是少讲点好,讲多了显得我也太淘出尖了。

    那年夏天,我和“老杜”、“黄三”、“胡大”,几个同学没事闲溜哒,走到公园没钱进去,“胡大”建议跳墙进去。我觉着这样不好,一是奶奶常说人穷志不能短,没钱买票不进去就是了,干嘛非得跳墙进去偷儿似的;二来公园都逛了八百遍了,没劲。就说:“我倒有个好地方,保证你们没去过。”他们不信,说:咱这地方巴掌大的地方,从东到西半条街,一个公园两只猴,哪儿没去过?我说:“水塔上面去过吗?”这下,哥几个儿闷口了。说实在的,当时城里只有两座水塔,西面那座我早就想上去“观光”了,苦于有人把守进去就得做贼。家搬到东边以后,我就发现了这座水塔。当时不知什么原因没有起用,也没人把守、维护,这可给了我可乘之机,我以为这是座废塔,谁上去都可以的,没事儿的时候上去过两回,也算开了眼界。

    水塔从外观看不很大,也不很高,进到里面可不得了。下部立筒部分共分五层,每层立筒边上都有铁扶手,可攀登而上。只是一层入口在北面,另一层必在南面,当时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,现在想想可能是为了爬起来不那么累,有个缓冲的地儿,不然,铁扶手直通到顶岂不便捷?但那样一来,三十几米的高度,一口气爬上去也太累、太险了。

    水塔的第六层是个被围廊圈起来,类似解放军行军锅式的储水池,从上到底足有七、八米深,边上也是铁扶手,我就下去过,没看到水,只看到遍地狼籍的粪便,大概都是我这类淘小子留下的吧。

    最有趣的是塔顶,顺着围廊外的铁扶手继续向上,推开遮挡风雨的铁皮门就到了塔顶。上面是个类似大锅盖样的水泥导制顶,那顶尖上的小亭般的气窗就像锅盖的把柄,只是大了点,除了天神没人拿得起来。从地面上看那小窗口没半个小人大,上去一看共有五个透气口,每个都可并肩坐两人,一点也不觉得拥挤。

    那天,我带着哥几个儿来到水塔这里,我来过当然轻车熟路,第一个走进门里,后面依次是“老杜”、“黄三”、“胡大”,我毫不费劲就爬到了三层上,眼看“老杜”他们还在一、二层之间,就等了一会,看着“老杜”的头在二层露出来了,我才放心地准备继续向上爬。可是看着“老杜”挺长的马脸上架着一副每片都有八百度的近视眼镜,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,这时候又突觉尿急,就对着那层的入口一通猛哧,浇得“老杜”满头满脸、满镜片上都是,抬头往上瞅,莫名其妙:“咦?下雨了……?”其时,我早爬上了四层,顾自笑得肚子疼。那天,直到“老杜”爬到塔顶身上的尿也没干,嘴里直喃喃:“没下呀?就是下了,塔里怎么会漏雨呢?怎么还热呼呢……”到底没弄明白为什么会“晴天里头下大雨”。

    那天,站在塔顶上环顾万里无云的朗朗晴空,我觉得自己忽然长大了,仿佛站在云端里俯瞰芸芸众生,望着远处,小城的一切尽收眼底,莽莽苍苍的大辽河在这里转了一个弯,圈出了一片肥沃的土地,又浩浩荡荡直奔入海。那种雄浑、那种浩瀚难以言传。在那宛如巨龙之口的“龙舌”上一片葱郁,望不尽的绿色随着微风荡起阵阵绿浪。望望塔下,公园近在脚底,柏油路上公共汽车变成了火柴盒,行人缕缕行行像搬家的小蚂蚁。看了一会头有点晕仍舍不得地看,心头油然生起:呵!看哪!这就是我的家乡、我的家!她太美了!为了她个人有什么舍不得呢?一刹那间真的理解了奶奶,在那个时候为什么敢冒着枪林弹雨,帮着八路爷递手加榴加弹、杀鬼子,这人哪,只要常把家乡、祖国放在心里,还有什么可怕的呢?一时间全忘了第一次上来时差点摔下去的险境。

    那天,下着蒙蒙细雨,我独自一人爬到塔上,手脚并用上到排气窗那儿,当时,天儿乍暖还寒,小雨落到水泥盖上结了薄薄的冰层,就是这层薄冰险些要了我的命。当时可太险了:我爬到一半时,脚下一滑出溜下来,那要是掉下去小命准玩完。好在,出口那儿有一米多宽的铁护栏,幸亏我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它,不然,现在也不能在这儿罗里罗嗦絮叨个没完了。

    水塔顶上的世界不大,然而,那种高远深妙非亲临其境难以说清。那天,返回地面后我的心情仍然久久激荡不已,不是为了别的,只是觉得自己站得高望得远,好像真的成了男子汉大丈夫,而实际上直到现在也仅是个小丈夫而已。后来,我也去过上海的离地面二百多米高的“东方明珠”,却再也找不回当初上这座水塔时的感觉了;而在去南京的中山陵时,当我站在中山陵那并不很高的台阶上时,又感受到身在云端俯瞰众生的感觉,一时间全忘了人世间的烦忧,这倒不知道是为什么,也许这只是我个人的感受罢了。

    当然,我写这件事只是为了佐证当时的大环境,国家正处在不稳定时期,孩子们一天价儿没课上闲得难受,不淘气才怪,并不是为了教唆什么。特别是半大的男孩子,不是有句老话叫“淘狗嫌”吗?我那会儿正是这个年龄。写到这儿,为了避免麻烦,我也得学着现在动画片里常出现的那样,打上八个字:特殊时期,请勿效仿。

    从水塔回来后不久,“老杜”终于知道了那天并没有下雨,原因是他回到家里,他妈妈给他洗衣服,闻着衣服上味儿不对,追问之下“老杜”才联想到我,于是乎,他妈妈便找到了我奶奶,当时,奶奶免不了得赔不是,说我几句,弄得我好下不来台。当天晚上就在“老杜”家门口悄悄挖了个坑,弄了一坑稀泥汤子,然后,在上面搭了几根木棍,铺上破纸壳,恢复成原样,然后回家睡觉。

    第二天,“老杜”带着一脚稀泥来到学校,课间的时候到附近的水坑里洗,边洗边骂什么,我离得远,听不到,只顾笑疼了肚子。心说:这回是小试惩戒,再敢告状给你弄个“巴巴雷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