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章 一年三件事(1/1)
作者:不老顽童
    成事在人不在天。

    为什么要用这句话做为开篇呢?因为,世上确实有许多事经过不懈的努力是会做到的,这绝不是痴人说梦,而是唯物辩证法;正如有些事任你再怎么努力也是无法完成的一样,比如:给银河镶栏杆;给长城镶瓷砖;给地球镶金边等等。

    中学时代发生的事儿也比较繁杂,大多都记不起来了,而能回忆起来的就我而论,好比淘金时筛出的金砂、金块,都是印象比较深、比较奇特的,试问:谁淘金时能记住淘出了多少粒砂子呢?

    同时,中学时代的生活也比较丰富多彩,那种喜怒哀乐远不是现在的中学生所能想象的,毕竟时代不同,不能硬往一块捏合。反过来说,现在的中学生活也不是那个时代的中学生所能想象的,社会在发展、进步,人们的想法也不会永远停留在一点上。但仅就年青人追求新奇、蓬勃向上的精神是永远不会改变的。

    在我上中学的第一年里我通过努力完成了三件事,至今仍铭刻在心里,而在当时,这三件事的完成给我带来的喜悦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,因为,它证明了一个道理:人,只要有了明确的目标,再加上一股子坚忍不拔的精神,一般来说,努力下去就有实现的希望,至少,我现在仍然这样想、这样努力着。

    当时的七中学校里建有五个组:美术、语文、体育、数学、物理组,对前三个组我非常向往,可是想加入哪一个都是很不容易的。可以说,每个组里的成员都是这方面的佼佼者,都属于千多号人里挑一个,但有志者事竟成,经过我不懈的努力,当年我不仅加入了美术、语文、体育三个组,还成为组里出类拔萃的人物。

    对于美术我从小就有一种偏爱,那时候还不懂什么素描、临摹,油画、国画,就是没事时爱拿笔乱画。那时也买不起画画的笔,一根“重铅芯”(AB型)的铅笔,一块小木板用图钉摁上张纸,素描、临摹的家伙齐了。纸也是反复利用的,反正面分上许多块,反复画、擦,直到这张纸烂得不成样子才无可奈何的丢掉。而有了这些我就可以在空闲的时间里,躲在美术组的窗外,偷偷的听美术老师如何指导那些组员的画技了。直到有一天,教美术的孙老师悄悄走到我身后,他静静的看,我聚精汇神的画,后来,我的腿蹲酸了,站起来活动时看到了孙老师。我的脸一下子红了,孙老师却没有说什么,拿过我的画和我手里只有烟蒂大小的铅笔头,在画上修改了几笔,然后说:“明天你到屋里来画吧。”就这样我加入了美术组。

    那张经孙老师修改的画我一直珍藏着,并为其命名为“向往”,可是后来在乡下时竟被同室的“点友”情急之下当手纸用了,等我知道时,那张画已被扔进了粪坑。气得我连摔了那家伙三个跟斗也不解恨。

    语文组进得比较吃力,原因是我和教语文的老师有点“犯相”,那人整天拉长个脸,初中四年(我们这一届压了一年)间我就没见他笑过。依我看让他去教历史倒比较合适,保证印象深刻。不过,这个人也有可取之处,最大的优点就是非常公正,一是一、二是二,脸特黑,心里的称挺准。这个秉性有点像现在中央二台每周举办一次的“6+1”节目组里的顾磊指导。当然,这是我自己妄加猜测的,因为,顾磊并不认识我,但有一点可以肯定:那会儿他一定还没有买到来这个世界的车票。

    对于语文我总觉得是文学的基础,反过来说:文学也完善了语文(一孔之见,不对请批评)。

    在我上小学之前,通过看连环画册也大略认识了一些字,许多字即便读写不了,却也懂得它的含义。上小学四、五年级以后,认得的字多了就开始啃一些名著,当然是偷着看,杂乱地看,逮着什么看什么,也常常被“三国演义”、“西游记”、“水浒传”里的人物、情节所感动,也曾约好伙伴演出过“柳林三结义”(我们这儿没有桃园,只有柳树趟),也曾整天弯起手臂,耷拉着手掌做孙悟空状。而对武松更是崇拜得不得了,以至于偶尔抓了只猫儿也当老虎打。最让我看不进去的书是“红楼梦”,我曾连下几十回决心,一定要坚持看完,然而,直到今天也没能实现从头看到尾的愿望,不是说这书不好,应该承认,“红楼梦”是空前绝后的,里面的文字描写是那样的难以形容,它的容积无可比拟的。不然,怎么会有“红学会”的产生呢。我却觉得通篇软绵绵的,进展太慢,正所谓“焦大怎么会喜欢林妹妹”呢?性格使然,经历使然,相信雪芹先生在天之灵也会谅解一介凡夫吧。

    说这些无非是为了诠释一件事,就是要想学好语文,一定要多读书,读好书,读有用的书,读自己能吃透的书。“读书破万卷,下笔如有神”,说的就是这个道理。要想写好文章也是,没有捷径可走,只能靠多写、多练。不然,那些大作家、大文豪完全可以把诀窍传给子子孙孙,那多省事?却是不能。由于我课外书读得多,语文课当天讲的那点东西自然好领悟,有时头天晚上看一遍,第二天课堂上捎带着听点就齐活了。

    于是,上语文课的时候我就睡觉,当然,不是真的睡,类似于现在开大会那样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手支在下颏上,隔几分钟动弹一下的那种睡法。我知道,即使是这样简便的睡法老师也是不会允许的。果然,教语文的古老师常常在我不动弹的时候提问我,不是让我背“伐薪烧炭南山中”,就是让我解释“黔之驴”是哪的驴,我当然是成竹在胸的,背书就背到他喊停,解释就解释到他没词儿。但他仍不服气,他不相信一个上课睡觉的学生怎么会弄懂语文的。直到他无数次的突然提问、第n次在我的写的作文上用红笔批下“100”分之后,他郑重其事地问我愿不愿意加入语文组,我说还行吧。他说:“那以后不许在我上课的时候睡觉了。”我说:“好吧。”就这样我又加入了语文组。

    进体育组就比较简单了。有入学时体育老师李铁江的那句话,有我后来的表现,一切都很自然,不费力气,却让我疼痛难忍,折腾了半宿。

    那年,学校召开“秋季运动会”,我牢记奶奶的教导:“在外面别多活动,费粮啊!”没办法,家里孩子多粮食不够吃。就没多报项目,核计跑一回得值个,报了一项3000米,这一下跑出了风头,尽管我从来没参加过正式的长跑比赛,但儿时的锻炼和打柴禾、挖野菜练出的腿劲儿让我占了窍,另外,我的犟劲也让我非取胜不可,却让我知道了什么叫疼痛难忍,让爸爸也跟着我折腾了半宿。

    那天,在所有参加长跑的二十几个运动员中,数我个子矮,在他们中间我显得那么瘦小,发令枪没响之前我心里非常紧张,腿肚子都直哆嗦,发令枪响之后,不知怎么,一切的紧张都消失了,我像撒欢的野马一头冲了出去,终因身矮、腿短不能领先被拉在了后头。

    一圈、两圈……五圈过去了,学校操场一圈是三百米,五圈意味着三千米跑了一半。我的腿开始发木,沉甸甸的,两只手臂也酸酸的端不起来,刚刚被我撵过去的俩大个儿乘机从我身边跑了过去,扔下我成了最后一个。

    这样他们又拖着我跑了一圈,眼看着我越拉越远,班里本来对我抱有希望的同学们已不再为我加油,回头望望,跑在第一的选手距我只有三十几米远了,眼瞅着距离仍在缩短,就要“套圈儿”了。关键时刻我的不服输劲再次发挥了作用,心想:大不了拼了!于是,不顾麻木的双腿和疲惫的手臂,拼命地向前奔跑起来,虽然没经过训练,我跑起来姿势很不好看,但速度还是很快的。这样跑了一段之后,大约一百多米吧,突然之间,胸中的烦闷感一下子消失了,浑身上下变得轻松了,两腿也越跑越快,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只知一个劲的向前跑、跑。追上一个再追下一个,剩下最后一圈时,在我前面两米多远的地方只剩下那个一直领先的第一名了。这时,“当”的一声锣响,班里的“加油”声一声高过一声,全场都沸腾了,同学们都在欢呼着,期望我在最后一圈里追上那个比我高出一头多的选手。终于,在我压过最后一名一圈的时候,我和第一名的大个已是并驾齐驱了,前面还有七十几米就到终点线了,大个儿也拼了,我俩儿一步不让地较着劲,全场观众都站立起来,我的同学们用手里一切可以敲击的东西为我加油,冲、冲!一定要压倒他!我的腿已不是在跑,而是机械地向前冲,就在离那条白线条只有一米多远时,我一个猛冲越过了他,胸口撞在了白线上,我俩撞线的时间仅差零点三秒。

    我终于拿到了3000米的第一名,这个第一为我后来进入学校田径队奠定了不可动摇的基础。那个大个儿也成了田径队里的中长跑运动员,在后来的几年里,我俩儿一起参加了几次市里的长跑比赛,成绩却不太理想,他最好成绩是全市中学生迎春越野万米跑的第九名,我最好得过市中学生运动会5000米跑第六名,刚刚取上。

    后来听李老师说:我当时转疲惫为轻松的现象叫“冲破极限”,就是说每个人运动到一定的时候,都有一个难以逾越的“运动极限”,阻碍运动成绩的提高,一旦冲破它,就会达到另一个高度,体育老师说我发挥得好,才会这样快冲破极限,但要继续提高成绩,就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训练才会出现新的极限,正所谓:战胜自我是最难的,但冲过去将会是另一片崭新的天空。

    那天,我带着奖品:一个印了大红“奖”字的笔记本和一支AB型铅笔,迫不及待地跑回家时,心里的高兴和激动仍然不能平复。奶奶没有说我,当天晚上却让爸爸忙活了半宿。原因是晚上快半夜了,我的肚子突然剧烈的痛疼起来,那种剧痛令我难以抑制,在炕上不住的翻滚,爸爸急忙用自行车驮着我去市中心医院,那时的医院看病主要凭医生的医术,一个老大夫为我仔细检查之后诊断为“肠梗堵”,病因是剧烈运动所致。当时开了点消化药,我的肚子却不疼了,就和爸爸回家了,到家之后,没吃药,病也好了,爸爸说:“这孩子,钱花了,病也好了。”奶奶说:“俺大孙子没啥儿能放倒他!肠子堵了自己就能通!”我想:可能是爸爸用自行车驮着我,在来回的路上把“肠梗堵”的地方活动开了吧。还有件事我当时没有想到:就是这次拼搏成就了我的初恋;也正是这次初恋让我知道了什么叫撕心裂肺的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