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初盘腿坐到地上,把一只手顺着缝隙伸进去,其实以那围栏的间隙,他完全可以整个人进去。旭日喷出一大团鼻息,撞在他的掌心里,一片潮湿。他缩回手,握住一根铁柱,冰冷和温热形成鲜明反差。
“你厌恶孤独吗?”
“厌恶……我,黑暗……冰冷……孤独。”
“别再用那个傻逼电子发声器了!那玩意儿简直在侮辱你的智慧!”本初不知道忽然生哪门子气,站起来穿过铁围栏,一只手贴在它身上。旭日身体某处发出“嘶嘶”轻响,内置的电子发声器陷入宕机的状态。
“来,旭日,接受我的引导,我们试试另一种交流方式。我也没有尝试过,可我有种直觉,我们能成功……”本初的双眸散发出迷人的光彩,仿佛有闪烁的星辰坠入眼中。
旭日猛地直起上身,高昂起头颅,直到触及五米高的天顶。壮硕的前肢和胸膛让它看起来像一只放大几倍的狮子,然而覆盖身体的不是皮毛,而是一层暗红色的骨质甲!
一股意识犹如润物无声的细雨,与它的思维轻触。它开始有些惊慌和笨拙,可很快就适应下来。这时候它才发现,那些电子器件真的是一堆垃圾,带给它的只有无力感和挫败感。
它第一次意识到,自己是聪慧的,敏锐的,善于表达的。
眼前这个叫“本初”的人类告诉旭日,它所缺少的只是一套真正能与它匹配的发声器官,它本就拥有和这个世界流畅交流的能力。
它因此更加迫切的想要逃离。
本初退出来,仔细研究铁栅栏的构造。发现制动装置为纯机械结构,必须通过咬合精准的齿轮钥匙开启。没有电子设备的介入,他现在对这道门也无能为力。
他潜入众妙下层有特殊目的,即使真有办法打开铁门,也没可能带着这么一头大家伙招摇过市。
昏暗地牢中短暂的相识,旭日没想到离别来的这么快。
它在铁栅栏那头完全站起身子,撑满地室的全部空间,犹如传说中镇守地狱的魔兽。它的意识在哀鸣,但却比之前多了些许希望,因为本初给它承诺,早晚有一天会回来帮它重获自由。
大门再次缓缓闭合。
它相信这个人类的承诺,因为在这人的意识深处,它同样感受到对孤独的深深恐惧。本初对它说,这世上没有任何生物比他更理解孤独的滋味,他与孤独为伴的时间比谁都要久。
本初收拾心情,接着向前摸索。他不想再节外生枝,却不得不再一次被一道门户分散注意。那道门上有一个金色的徽记——一只雄鹰,爪子里握着金色的太阳。这是反抗军的军徽,不该出现在众妙的地下。
用老办法打开房门,里面已空无一人,原本的囚徒被移至他处。从本地工作台中,本初了解到囚徒是个来自新月地的年轻人,代号“囚容”,本名为容克萨·苏莱曼·本·塞利姆·易普拉辛·巴耶济德。这名字里头的学问很深,有的是族名,有的是祖名,有的是教名,反正长的听着就很有背景。
囚容是一个俘虏,同样是极为重要的实验体。
记录员是个名叫容小真的女性,本初当然知道她,林悦余崛起前众妙实验室最耀眼的新人,还曾经被自己纳入“候选名单”。她比林悦余大不了几岁,就已早早在众妙建起自己的独立项目。现在,她和林悦余共同主持“阿尔法菌群”项目,各自领导独立研究。从科研能力来看,无疑是林悦余最强劲的竞争对手。
记录内容事无巨细,除了实验数据外,还包括许多生活记录和她与实验体的互动信息。本初越看眉头皱的越紧:年轻的容克萨生活在为他特意营造的虚假世界里,记忆被人做手脚,每一次行将醒来,即将了解真相时,却又被无情的拖回去。人生对他来讲,是一场不断重演的欺骗,他一无所知,只能乖乖当一个牵线木偶。
本初努力克制自己,不让自己被怒火淹没。这就是所谓的战略级实验室。打着人类进步的名义,干了多少让人恶心的勾当,人类的尊严和情感在这里还不如一坨屎!
本初面色铁青的关闭牢门,继续往前探索。默默的想:小伙子,但愿苦难会变成你的铠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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