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没听到,你果然听不到。”
我这才反应过来,熙的意思是我听不到她心里想的东西。
“你刚才想什么了?”
“反正我已经想过了,这边和那边,还有他都知道,我就可以开口说给你听了。”
这是熙头一次主动和我谈话。
我在她面前的椅子上侧身坐下,眼前正好是窗户,外面光线还很亮,空中稍稍有点泛黄,窗外传来微弱的广播声,大概是隔壁病房的老头在听电台。外面并没有开灯,病房里充满着从窗户外照射竟来的柔和光线。
“那边提到园丁了,那笔钱丢了,没人能找回来,只要我乖乖地在这里,谁都不能把我怎么样。”跟平常一样,熙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,眼睛下面的黑眼圈颜色更深了。
“都说一样话。”
“谁?”
“方舒。”
“方舒?……好的好好的,我知道了,我是熙!”熙使劲抓着自己头发,不停的摇着脑袋,好像很痛苦的样子。
“你怎么了?”
“你没听见?哦对,你听不见,那边说我是熙!”
我保持沉默,鼓励她继续说。
“我要保证你们的安全,我爸妈还好吧。她为什么不来?”
“谁不来,你不让他来吧。”
“她不是他,好吧,舒怎么不来?”熙又开始摇脑袋。
“你很痛苦,摇脑袋不难过吗?”
“那边在和我强制交流,我很反感这种感觉,所以使劲摇头。”我觉得熙在胡言乱语,又进入了她自己的疯癫世界里,“她不是她了,我也不是我了。她成了我,而我成了她,那边不让我说,我头疼,不能说。”
“需要叫医生吗?”
“为什么时候都不需要医生,我没病!”
“是男的还是女的,你不让他(她)来?”
“男的。”
“你要谁来,是男的,还是女的?”
“女的。”
“谁成了你,你成了谁,是男的,还是女的?”
“就是同一个人,当然是女的!不能说,我头又开始疼了,有虫子掐住了颈动脉,我只要一说那边不想让我说的,血管就会破裂,我会死的。他们都知道了。我又想了一遍!”
熙思忖着,猛地抬起头一看,我正好站在她对面。
从窗户照射进来的光越发柔和起来,光线中逐渐增添进来几分金黄色,斜阳的余晖头过办开闭的窗子倾泻到了整个病房里,走廊里护士推着医药车哐当哐当的响,一会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,寂静的病房里,时间正悄然无声地逝去。
“你家来了贼。”我缓缓的说了出来。
“丢了什么呢?”
“电脑。”熙坐在床上,闭上了自己的眼睛,似乎有些紧张,窄小的肩膀也变得僵硬起来。
“他们在找什么呢?”
“在找什么呢?”
“他们在我这里,根本找不出他们想要的东西。都在她那里。他们不知道,园丁不知道……”
“园丁也听不到你在说什么吗?”
“听不到,所以我不害怕他们。”
“能问问里边,知道园丁找什么吗?”我跟着熙瞎胡闹,只是觉得熙需要被安慰。
“问了,他们安静了,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过。”她一边叹气,一边说道。
三月初,树木的枝叶渐渐开始舒展,新叶在微弱的太阳光下变得半透明,嫩绿嫩绿的,煞是好看,像极了昆虫的翅膀。
那也是一个三月,我在和熙合租的房子里发现了小纸条,熙让我和她做一个寻宝游戏“亲爱的,我们做个寻宝游戏吧,走到最后就会有惊喜喔!”。小纸条上给了一个提示:某年某月某日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,我们俩从某个地方搬回来某个东西。我当然知道,那是从校外老婆婆家花园里顺回来的扶桑花,虽然是我们俩没经过它的主人允许而带回家的东西,可我们有好好对待它,来到扶桑花的面前,我轻轻的提起花盆,花盆下压着另外一张纸条。“恭喜你通过第一关,那天我不开心,哭了,隔N天后我们做了什么事情?”,这我当然也知道,翻出校门,在校外唱了一晚上的KTV,我还嘲笑那时候的熙是土包子,什么歌都不会唱。送了她一盘王菲的《将爱》,于是我找到了她放《将爱》的地方,《将爱》下边压着一个银子做的娃娃,这就是我们的自己设计的玩偶,她把它做了出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