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陈萍萍骗没有骗他范闲最清楚,能够自始至终保持在同一个战线上,即便是各怀鬼胎,范闲都能够接受,更何况陈萍萍的计策看似自己在里面,其实实则将范闲保护的很好,范闲不傻,看的出来。
“回来了。”老一辈的开场白总归是略显无趣的,不过范闲也习惯了陈萍萍这样和他说话的节奏韵调,慢条斯理的说话,语句又比较急促,断句还颇有学问,不过范闲是学不来的,他看着陈萍萍,似乎又苍老了一些,但是显然更加的神态自若了些,似乎是日子过得好了,面色也红润了一些。
“回来了。”
范闲的回答很精辟,他坐在陈萍萍面前,其实范闲不知道的是,旁人来的时候,陈萍萍面前的位置是没有椅子的,只有范闲到来的时候,陈萍萍的面前就会多出一个椅子。毫不知情的范闲堂而皇之的坐在这椅子上,平静的看着面前的陈萍萍,“差点就回不来了。”
“其实你有一万条路可以回来。”陈萍萍说道。
他说的没错,范闲想回来,怎么招都能回来,但是风风光光漂漂亮亮的回来,只能是这么一条路才能走得通,范闲打了个哈欠,平静的看着陈萍萍,“你……似乎一点都不惊讶?”
“惊讶什么?”陈萍萍微微一笑,“惊讶你终于把那个要杀你几百次的人杀了?还是惊讶你现在才发现淑宁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。”
范闲仰着头看了一眼陈萍萍,对方说出这些事情,他一丁点儿都不意外,若是之前的范闲定然会站起来质问一番,但是现在不会了,他只是拿起了面前的茶杯,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,才又坐直了身子,喝了一口茶。他知道陈萍萍没有制止这件事情的原因,他吸了一口气。
范淑宁安插人在宫中的人,皇帝无疑肯定是知道的,即便是第一时间不知道,但是陈萍萍也一定会告诉皇帝的,而且谁都知道皇帝是不可能现在回头去把范淑宁给问了罪,所以谁都明白,可能当今天下唯有范淑宁做这件事情,才不会出事。
“所以,借着范淑宁的光,监察院才能彻底看得住长公主的信息?”范闲问道。
“你还是嫩。”陈萍萍笑了笑。
范闲皱着眉,难道不止这一层?
皇帝知道……难不成?
原来如此。
范闲笑了笑,“这个小太监的力量,很大啊。”
“和他本身倒是没有什么关系。”陈萍萍说道,“但是长公主能够疯到现在,她至少以为这个人已经是陛下的人了。”
果然如此。
长公主知道,皇宫内院里面是不可能有监察院的眼线在盯着皇室的,多半就是盯盯后宫那些妃子的,所以她一旦明白这个人是监察院派来的,第一时间就会想到的是陈萍萍,可是她等待了许久,这个人仍然没有被拔掉,以长公主的尿性来想,她自然会认为这个人是皇帝陛下的人,他安排来盯着自己的人,所以她才会继续装疯卖傻。
“那女人也真的狠,狗屎都吃。”范闲笑道。
“能吃的掉狗屎的人,吃了人都不会有什么问题。”陈萍萍平静的说道,“你觉得她会吃人吗?”
“人肉不好吃,炒着蒸着煮着都不好吃。”范闲说道。
“你见过苦荷了?”陈萍萍问道。
范闲一挑眉,他心中一凉。
陈萍萍还没有放弃神庙的事情,这一路途的经历,也就只有他和肖恩知道了,肖恩和苦荷吃人这件事情,本来就是秘密之中的秘密。范闲并没有面目上的表情变化,看着陈萍萍,“见过了。”
“四顾剑也见过了?”陈萍萍又问道。
“见过了。”范闲说道。
“云之澜死了,狼桃死了,你却收复了于振子和王十三郎,甚至还给林婉儿带回来了一个明竹香,你这一趟收获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。”陈萍萍笑道。
对于陈萍萍来说,内库是手到擒来,但是人才才是最难得的东西,这一代监察院是要范闲来做院长的,他手下的人,是不能继续给范闲当手下的,他手下面的人,一个比一个傲气一个比一个有本事,他们手里的权力是自己打拼出来的,但是他们的桀骜不驯也是真真儿的,即便是范闲再有本事,这些人都始终是陈萍萍的人,想要彻彻底底换给范闲的人,恐怕除了费介和影子之外,没有几个了。
当然,言冰云本来就是范闲的,自从他出生的那一刻,就注定是陈萍萍手下交代给范闲的一个保证书了,所以言冰云的培养,才是那般。
“可是我没有什么感觉,你说怪不怪。”范闲笑道。
“你让王十三郎去刺杀燕慎独这件事情,我很满意。”陈萍萍说道。
“很符合你的手法?”范闲问道。
“很符合,你是一个合适的监察院主人。”陈萍萍说道。
“我老爹已经退了,你准备什么时候退位?”范闲直接了当的问道,若是旁人问出这句话,定然现在不是个尸体也是一个废人了,但是范闲问完之后,陈萍萍直接是哈哈大笑道,“怎么,嫌我老头子碍眼了?”
“不是,是怕你死。”范闲的笑容仍然是微笑着的,但是这个微笑里面从,藏着的是关怀。
他第一次关怀一个人。
陈萍萍略显惊讶,他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很自然,他看着范闲,叹息了一声,“老夫活了一辈子,头一次听说有人怕老夫死,全天下的人都是盼着老夫死,就你这个小子,独树一帜,还希望老夫不要死。”
“你不死,我才能好好的活下去啊。”范闲笑道,“不然,还得用命给你报仇。”
别有深意。
回到一处大厅里面的范闲,抓住了范淑宁,直接扔到了自己的脖子上,两条短细的小腿垂了下来,她歪着头趴在范闲的脸上问道,“爹,你没事儿了?”
“我有什么屁事儿,走,找你师爷爷玩去。”范闲说道。
“不去不去!”范淑宁一听,连忙抱住了范闲的头,范闲一惊,“小屁孩儿真倔,师爷爷对你那么好,为啥不去?”
“师爷爷让我喝茶,我鼻血流了三天,师爷爷给我糖豆豆吃,我吃了一口拉了十天肚子!我不去我不去!”范淑宁噘着嘴。
范闲一怔,随机哈哈大笑了起来,他对范淑宁说道,“没事,爹爹也是这么过来的,要记住魔高一尺道高一丈,咱们不怕他,你看爹爹的,给你报仇雪恨。”
说着也不顾范淑宁杀猪般的嘶吼,带着就去了三处的堂内。
费介闲来无事,基本上现在手里的活都交给范闲的大师兄了,所以他也乐得清闲,每日不是去和陈萍萍吵几句嘴,就是和范建喝喝茶,要么就是来一处调戏调戏范淑宁,一派老顽童的生活轨迹,这个老光棍儿也没有什么家室所以更没有什么约束,不过好在不沾酒器不惹女色,生活作风还是没有什么问题。
范闲推开费介的门,范淑宁死的心都有了。
“哟!你们父女俩怎么来了。”费介当然知道范闲回到京都城的消息,也知道范闲今日要到监察院来,所以老头也是费尽心思今日穿得比较得体,头发也难得编了几下,他笑吟吟的看着范闲,走到了面前,揪了揪范淑宁的脸蛋,范淑宁本能的向后退去,但是根本躲避不开,最后只能妥协,“师爷爷,疼。”
费介这才作罢,笑着对范闲说道,“小子你又是死里逃生,又是杀了那个玩意,心情好得很吧?”
“好得很。”范闲走到了费介的桌子旁边,赶紧倒了两杯茶,邀请费介过来坐下,这才说道,“老师最近婉儿的身体你看了吗?”
“前一段时日产后一个多月我去过府上,伤寒仍然是有,但是压制了许多,现在没有什么影响,产后的身体恢复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,所以只是需要安心休养便可了,不需要太在意什么,不要着了风,就没有什么事儿。”费介一听范闲是问正事儿,他也不敢马虎,立刻认认真真的说罢,还喝了一口茶。
第二百三十一章 我可是头头(2/2)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