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香问牛膝移动石门时是否使用灵力,牛膝点头。沉香关切道:“使用灵力之后,应当迅速补充饮水,大哥随我来,我带你去后面供水处。”牛膝摇摇手道:“不用了,我不用饮水,还是把水留给受伤的兄弟。等你们运回水来再说。”言毕,又大踏步趁夜色而去。
这时远志也已过来,远志道:“牛膝大哥不惜动用灵力为我等开路,实是难得,但不知为何又不让说出去。”沉香不语。
远志又问道:“不知沉香兄灵力修炼的如何?”沉香答:“惭愧,小弟进入神农山不足两月,身上何曾有灵力。”远志大吃一惊,道:“为兄来此已两千年矣,感觉灵力尚浅。想我神农山药灵,无不有二、三千年之龄,你为何方两月?”
沉香苦笑道:“二十年前红花宫一桩公案,兄可曾知晓?”远志摇头表示不知。沉香道:“且不去说它,我们还是先商量运水问题吧。要不现在就召集木贼、地榆二人一起会商?”
远志原先见沉香手持之药铲具有如此神力,十分敬服。今夜听说沉香进神农山不足两月,那灵力自然未曾修炼,心中不禁起了轻视之意。当下道:“今已是三更半夜,还是等明日一早再另行商议吧。”沉香只好答应。
第二天一早,远志将沉香、木贼、地榆以及其他几名义军头领召集在一起,共同商议运水问题。远志引着大家来到昨夜牛膝打开的石门,指着石门里的道路说道:“昨夜我与沉香来到此处,发现石壁上有缝隙,沉香就用铁铲将石门挖开,而我用灵力将石门移动,由此发现此一通路。”
众人往前观看,山洞另一头透着光亮,显然山洞并不太深,一齐走入洞中,道路平坦,两旁石壁也经工匠开凿过,显然这是以前人工挖掘的穿山隧道,隧道虽不宽阔,但完全可以通过一辆运水车,众人非常高兴,纷纷感叹天无绝人之路。地榆也是嘴角上扬,微微一笑。
远志问道:“不知派何人去运水为好?”众人纷纷主动请缨,木贼道:“还是我去吧。远志头领离不开,沉香兄弟也不太适合,而地榆校尉----,”
远志思量了一下,沉香进入神农山才两个月,道路地理啥也不懂,感觉也是木贼去比较合适。
于是对木贼说道:“眼下谷中最合适的人选,非兄长莫属了。你再挑几个一起起事的兄弟,带上两名水部运水工役,准备一下,天一黑就出发。”
木贼爽快答应。众人分头前去准备。远志把木贼留在身边,轻声说道:“穿过隧道后,前行一千多步,一定要走右边那个岔口。”木贼点头不语。
临近傍晚,一切准备就绪,木贼和山洞前送行的人告别,踏上外出运水的路程。
一连两天没有任何动静。远志十分焦急,此事地榆已经临时负责起谷口防务,见远志急匆匆走来走去,忙向前安慰道:“此处距离扁鹊湖,应有三天路程,远志头领不必着急。”远志道:“话虽如此说,但我总放不下心来。”
第三天天光大亮,谷内众人已开始依照各自分工,各做各事,远志沉香二人亦来到主事处,商议缺水之时如何稳定军心。
突然,从谷口方向远远传来十分清晰的人声,弥漫在整个山谷。
只听那声音道:“工坊之众位兄弟:吾乃人参城后将军黄芪,众位兄弟黾勉从事,日夜操劳,为国贡献甚巨,人参大王特赏赐美酒一百瓶,清水三十车,不日即可运到工坊。前日远志沉香拘禁上官,教唆工役抢水作乱,但治其二人之罪,与他人无涉。另有供水司板蓝根滥用职权,克扣饮水,水部尚书当归已将其免职查办。今日吾亲率大军,入谷缉捕远志、沉香、板蓝根,众位兄弟若各自回归岗位,仍是人参城军械司工役,前日之事既往不咎,美酒清水任由享用。若执迷不悟,犹追随远志沉香,将与其同罪,一律关入廷尉大牢,遭受反复脱水之苦。众位兄弟如何取舍,还望深思。”
声音从黄芪大营传来,显是黄芪运用灵力催动,一字一句皆进入众工役之耳。
远志沉香听闻,脸色大变,暗叫不好,一齐走出主事处,高声向大家喊话,不要听信黄芪之言。众工役军校听到黄芪传音之后,皆立住不动,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。紧接着,黄芪声音又一次传来,众工役面面相觑,又纷纷向沉香远志望去。
忽然,有一人举步向冶铁炉方向走去,紧接着第二个,第三个,第四个…,直至二三十人,成群结队纷纷回到原先各自岗位。守卫在谷口、隧道口的军校,也纷纷脱下鱼鳞铠甲,将铠甲收好,放回仓库。
地榆带着一二十人从谷口回来,将远志沉香团团围住。远志面如土灰,沉香对远志道:“地榆乃诈降,木贼是叛变。我们中了敌人之诡计,受了朋友之蒙骗,还能有何言。”
远志恨恨道:“木贼这个狗贼,等我再见了他,定让他生不如死。”
地榆瘦长脸上满是严峻,冷笑道:“两位头领,眼下大势已去,你们手下的兄弟已被我黄芪将军使用攻心之计瓦解,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做无畏之抵抗,束手就擒吧!”远志待要再言,却听谷内亚腰处有整齐脚步声传来,回身一看,只见一人带领二三百名军校排着整齐的队列从出谷隧道内走出。
来人身高八尺有余,头戴盔缨,身披铠甲,脚踩战靴,后罩素罗袍,肋下佩剑,淡黄色面皮,两道剑眉斜插入鬓,一双细目长而有神,鼻梁高挺,唇方颏尖,须髭一缕,整齐垂焉:好一副儒将风范,来人正是人参城后将军黄芪。
黄芪见自己营寨中伤兵耗水较多,心下便暗生一计:谷口一堵,虽不能进,亦不能出。谷中存水有限,若水一缺,众人耐不得干渴,那群临时起意而结队叛乱的乌合之众,必会产生内乱。而待其自乱,十日之限已然到期。何不用己之人假意投降过去而消耗其饮水,催化对方内乱?当即派地榆率二百人佯攻诈降,而远志竟信之。虽逐走一半,然入谷者另有三四十伤员,义军以仁义之心养治伤员,提前将饮水消耗完毕。
木贼本不愿远志接受地榆之投降,而远志不听,遂生龃龉。到谷内无水可饮之时,心中更是气恼,心想自己本在大将军府当差,一时忍耐不住偷了酒喝,便被罚做工役,待打造铠甲任务结束,或许再回大将军府当差亦未可知。若因造反起事失败而被擒拿,到时只有在牢狱里过活了。见远志沉香二人发现出谷隧道,而又派自己出去运水,心想机会难得,降顺黄芪会还有可能将功补过,不去坐牢,心下一定,一出谷,便按照远志所指谷口方向而去。径自向黄芪营寨投降。
到黄芪大营辕门之外,把守营门小校见有人来,立即向前查问,木贼将自己来意告知,守兵立即向黄芪禀告,黄芪一听大喜,亲自出辕门迎接,将木贼接入大营,在议事大帐中坐定,木贼遂将工役起事之整个过程向黄芪讲述一遍:工坊兄弟每日高温下劳作,饮水不足,难以忍受干渴,供水处板蓝根又无端克扣饮水,此时自己又炫耀偷喝了大将军府美酒佳酿,众工役兄弟心意难平。带头起事的远志沉香,原本是太学弟子员,胸中有些见识,利用众工役的愤怒情绪,煽动大家抢水叛乱,拘禁了大戟柴胡等人。
黄芪听完木贼所言,心中便有了破敌良策:立即派人骑快马回人参城,向人参王禀告工坊叛乱之经过与因果。并将自己破敌之策向人参王请示。人参王当即同意。下旨复道:“攻心为上,此计大妙:但拿魁首,余皆不问,消除影响,莫误军备大计。先行破敌,美酒清水随后即可送到。”
黄芪接到人参王谕旨,立即整顿人马,准备让木贼引路前去捉拿远志沉香。木贼思忖片刻,为难道;“后将军容禀,此次能从工坊山谷中出来面见将军,只因另有遂道直通谷中。可由一同前来的其他工役为将军带路。为了国家大计与谷内其他众兄弟着想,木贼不得已前来据实相告。感觉十分对不起朋友,我已无颜再见远志沉香二人。还望将军不要再带我去谷中。”
黄芪哈哈一笑,道:“兄弟说的哪里话来,上为国家,下为工友,木贼迷途知返,应当奖赏,不必自责。也好,你在此营中等候,等本将军捉到沉香、远志二人,再来议你的前程。”
当即安排好营中留守事务,自己亲率三百军卒,由供水车役卒为向导,向工坊山谷进发。
临近工坊,即令军卒停下,自己运起灵力,将早已想好的攻心话语向整个山谷传送。根据木贼提供的情报:谷中起事之人军心早已不稳,加之自己已派出地榆诈降作为内应。那群乌合之众,听到自己的传音后,只要有一两名工役响应, 其他定会跟风,作鸟兽散,当下成竹在胸,由向导带路,从隧道直入谷中。把守隧道的军卒早已不知去向。黄芪一路没有受到任何抵抗,直接进到沉香远志面前。却见地榆已带人将二人围住,便彻底放下心来。
黄芪向前对二人说道:“两位少年后进,为何不在太学中好好学习,被罚到这里来做役卒?定是犯上捣乱,破坏了太学之秩序。既然来到工坊参加劳作,则应吸取上次教训,既来之则安之,服从命令,安心劳动,为百草国全体国民做出贡献,怎么又莠言惑众,带头叛乱?真是不知好歹。如此,则要在廷尉大牢中饱受脱水干枯之苦了。”远志再要辩驳。沉香又道:“夏虫不可以语冰,远志兄多说无益。”远志便不再言。黄芪正要命人押着远志沉香回人参城,却听远处一人高声道:“此次起事反叛,牛膝亦曾主动参与,请后将军将牛膝也送入大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