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　走访

    不用李明福多说，依照惯例，第二次专案会今晚八点在刑侦大队会议室举行。在此之前，留给郑红旗的时间略显紧张。如果到时候你拿出的东西上不了台面，看李明福会不会帮你系紧鞋带。

    李猴子和李明福走出会议室，郑红旗看看手机上的时间，想到老宋还没到，回头想叮嘱小刘再催催这头懒驴，却看见小伙子满脸歉意，讷讷欲言。老郑拍拍他的肩膀，笑道：“干活吧。”看着老郑无所谓，小刘也轻松下来，如释重负连连点头。

    案发现场在宾馆308房，老郑带着小刘走进了306房。专案内勤熊安吉正哭丧着脸整理证物，眼角斜到老郑两人进来，便主动拣出和死者有关的东西扔在床头。熊安吉心细手巧，他做专案内勤领导用的顺手。

    老郑用劲在熊安吉撅起的大屁股上来了一下：“咋不高兴，又死了二叔啊？”熊安吉和老郑是同班同学，一九九二年刚参加工作时，想找个财政厅副厅长做老丈人一步登天，可费了不少心思。一次为了陪女朋友回老家，竟敢打假条说要给二叔奔丧。他前脚刚走，他老爹就挑着扁担牵着他二叔到分局找他。所以，大家一不高兴或熊安吉一不高兴，大家就拿这事开玩笑。熊安吉后来自然没娶到厅长千金，多年媳妇熬成了老民警，性情也越来越绵软。人善被人欺，马善被人骑，熊安吉早就被骑惯了。

    “跑不掉，跑不掉，”老郑手指又杵向熊安吉的肚皮，继续拿他开心：“这次破案了，跑不掉你个三等功。”熊安吉每次做专案内勤，领导都给他画个饼，可每次老熊也没尝到过芝麻粒。

    熊安吉还是不生气，虚抬一脚把老郑踹倒在床上。小刘还没到和老家伙开玩笑的时候，便笑着让开欲死欲活的郑红旗，从包里拿出张物品清单，马上开始整理死者遗留在案发现场的物品。郑红旗就欣赏小刘这点，教一次就记住，不劳人操心。

    死者遗物计有：身份证一张（康顺，男，43岁）、驴（LV）手包一个（内有手机两个、名片、**若干）、钥匙一串。老郑拨弄过这些东西，皱着眉问熊安吉：“没有一分钱现金？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汽车钥匙？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银行卡？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随身首饰呢？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一个小时后，郑红旗和小刘已经坐在康顺家的客厅里。老宋还没回电话。

    康顺的家位于高新区一新开小区里，物业费可不低。亮明身份，一迈进房门，老郑不由心底一惊，这套房子面积不少于200平方啊。待坐定上茶，老郑觉得有点晕，和小刘对对眼，小伙子眼神里也充满迷惑。

    眼前坐着三个女人，房间门口八个孩子或站或玩，年龄几岁到十几岁不等，大家都紧张、迷惑地盯着两位警察叔叔。坐在对面凳子上的女人还好理解，花白鬓发、对襟外套、郊县口音，无疑这是康顺的母亲大人。再一位四十岁左右，奶大屁股大，口音也重，描眉画唇，那张脸美容得赛似刚刮过的乳猪皮。如果说四十岁的妇女是康顺的老婆，那这位又是谁啊，从年龄上看，康顺一定生不出，面容姣好，一口普通话，举止得体，看得出她的紧张不亚于康顺的老娘。

    被几束机关枪似的眼光扫来扫去，郑红旗背上也出了毛毛汗。警察做什么都讲究个主动，被几个娘们将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。老郑喝口水，清清嗓子问道：“这是康顺的家吧？”

    “是啊、是啊”、“就是、就是”、“老康怎么了”对面接嘴的是蛙声一片。郑红旗只好虚指一下四十岁的妇女：“还是你说吧。”

    老人家接过去，没口地追问：“顺顺怎么了？顺顺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郑红旗心知也瞒不了多久，便硬着头皮说：“你们都有个思想准备，还是先回答我……”

    大家一愣，等大脑里反应过来，哄地一声屋里炸了锅，老的哭小的叫，开工的屠宰场也不过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