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厅传来孩子在书房里翻动东西的声音，紧接着，她抓着书包从书房跑进了卧室，然后，一边往背包里塞外套，一边往我们匆忙地走来，慌乱中关上门走出家门。

    留下我们和五花猫站在门前，猫用后腿搔瘙脑袋，转身离开，跳上藤椅继续躺下。

    孩子背着包在街道上晃悠，故意摇晃着身体，显得很无聊，四处张望。

    河边码头，傍晚的太阳光还是很充足。

    孩子背对我坐在台阶上，光着脚丫踩在河水里，凉鞋放在身旁。为了遮蔽太阳，她用外套把自己整个人罩在里边。

    孩子信手抓起傍边的石子儿往河水里边扔，水溅起了声音，水波一轮轮向远处划去。

    周围混杂着渡船鸣笛声，路边两个棒棒军的争吵引起孩子的注意。

    “8块钱，快点。”

    “你娃闹麻了，恩是。”

    “龟儿紧到摸不出来，是想赖账嘛？”

    “着急昏老！耶，朗格没得老也，等哈儿。你抓啥子抓（棒棒军A帮助棒棒军B抓裤兜找钱），等哈儿嘛”

    “你阔到哪岗咳儿的耶？快点找哈儿啥！”

    孩子从两人面前走过去，转脸看了眼被棒棒军翻出来的衣兜，里边除了抖出些灰来，再没有什么了。

    “日喔，翻遍老，没得哇，焦人得很。”

    “叻哈好耍了啥，白搬老，算了算了，切喝碗稀饭，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搬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确实哈，哪个能像我们楞个活得堂堂正正喔，凭劳力吃饭，只要不饿死就有力气干活儿，自自在在的，没得人来干涉你朗格个活法。”

    孩子扭过头羡慕地看着两个棒棒军走远。

    天渐渐黑下来，孩子靠着路灯站着，不时抬头看着自家客厅的窗户，没有灯光透出来。

    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路过。

    “熙，还不上楼？”

    我不能放过这个熟悉的名字，难道这个孩子是熙？难道那个女人就是熙的妈妈？难道这些发生的事情都是熙所经历的？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后边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哦，刘叔。”

    男人摸摸熙的头。

    “快上楼去吧，哎……”

    男人走开后，熙扭头看着男人离开。

    熙低头看着脚，脚板儿对着脚板儿搓来搓去，用手在路灯杆上一拍，深呼吸一看，离开路灯。

    熙轻手轻脚推开门，屋内没开灯，轻轻掩上门，捏都捏脚的猫着往卧室走。

    台灯突然亮了，阿姨坐在沙发上，一只手摁在台灯开关处。

    “过来。”

    阿姨走到饭桌边，打开顶灯后，坐在餐椅上。熙极不情愿地走到阿姨面前，低头站好。

    “卷子还没发下来？”阿姨尽量保持着平和的口吻。

    “恩……”熙小声地回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是吗？老师也没提什么时候发？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考了多少分了吗？”阿姨轻声地问。

    熙不说话，抬头看了眼阿姨，低头。

    “92！”阿姨突然提高嗓门后又迅速地恢复平静“说说吧。”

    熙只是嗯了一声作为回答。

    “你卷子呢？上哪儿去了？”

    “交上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没让家长签字？”

    “让签了。”

    “谁给你签的？”

    “自己……”熙几乎带着哭腔回答道。

    阿姨站起来走向沙发，弯腰在沙发缝里摸了很久，抽出根竹条，走回饭桌前。用竹条掏了掏熙的手。熙自觉的把手掌摊在腰际。

    “手伸出来。”

    熙不说话，伸出手的同时瞥了一眼挂在斜前方的钟，时间是晚上11:34，阿姨使劲打两个后，熙开始闪躲，但是动作很微小，仅仅是侧一下手掌。阿姨打得越来越狠，熙开始抽手，在裤腿上使劲搓。

    阿姨停下等着熙再次伸出手来，熙抬起手，继续挨板子。熙又开始闪躲，阿姨拉住熙的手，熙使劲往回缩，用另外一只手遮挡。

    “伸直了！”

    熙憋着不哭，一脸平静的样子，脸往家门方向看去，阿姨扭住熙越打越狠，熙眼神呆滞，想着其他的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