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52.担惊(1/1)
作者:怀愫
    。”

    阿珍还当办错了事,正红了脸看石桂,哪知道明月会这么嘱咐她,笑盈盈点头应下了,等明月一出店门口,就对石桂道:“姑娘好福气,吴大哥会疼人。”

    石桂的心跟着阿珍翘起来的尾音一样欣喜,她抿抿嘴角,伸手把碎发勾到耳后去,问了阿珍道:“你那算盘珠子,可会拨了?”

    阿珍还打趣她,一听见算盘珠子立时蔫了,垂了脸儿伸出手,烧灶针线都难不倒她,偏偏是打算盘她怎么也不成,学了好半天就是闹不明白。

    石桂笑起来:“叫阿娣先教你学认字。”朱阿生一家人,只怕是不能放良的,知道的太多,叶文澜是顶了死人身份活着的人,放不了他们,便只能待他们好些,阿珍不愿意去女学馆里读书,能识几个字会打算盘,也是好的。

    石桂虽不说,阿娣阿珍却想问问,女人家比男人心细,手上虽拿着纸笔,却没用心在学字上头,不时看一回石桂,看她拿红绳串着铜钱,挨个儿串起来,串到一千个,就是整一贯钱。

    在小桌上码得齐齐的,眼看着她们不时瞧过来,石桂倒叫她们惹笑了,拿眼儿瞥一瞥:“想说便说,说完了,才好赶紧学字。”

    阿珍立时笑了,把脸儿撑起来,问了石桂道:“那位姑娘是作甚来请姐姐吃茶?”她们不过是开饭铺子的平头百姓,冷不丁来了个小丫头子,看着还非富即贵,阿珍见机快,生怕石桂出什么事,能找的就只有明月一个。

    明月信了石桂的话,阿珍却不大信,眼儿眨着:“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?”她哪里知道结亲的事,石桂自然也不会告诉她:“是好事儿。”

    石桂这会儿想想还有些啼笑皆非,吴家姑娘是这么个性子,她还真是不曾料着,这会儿想起来,还记得吴家姑娘那付憨直的性子,忍不住面上就带出笑来。

    阿珍看见石桂露出笑脸来这才放心了:“好事就成,我还当是来寻晦气的哩。”那小丫头子恨不得鼻孔朝着天,分明是个奴,还且看不上她们,阿珍脸儿都气得歪了,看见石桂毫发未伤的回来,心里还念叨得一句,阎王好过,小鬼难缠。

    转了身兴兴头头去学字,先学的就是拿笔,在纸上勾划起来,石桂看她们三个把头凑在一处,抿嘴一笑,阿娣这两天很有样子,阿细虽还害羞,到底有一个阿娣在前头,她便是看也看会了。

    这两个姑娘这些日子大方许多,见着人说话也敢高声了,对着那些光膀子的码头工还是面红,却不发怵,比才来的时候恨不得缩在柜台后面要强上许多。

    石桂看着她们,心里记挂起叶文心来,她交待的事儿,只做了一半,瑞叶才刚在饭铺里头帮了两天忙,就又缩回去了。

    瑞叶生得好,若是不好也挑不到叶文心跟前去,可也就因着她生得好,加上跛脚,倒有许多人打听她。

    跛脚的还是梳着妇人头的,知道她没丈夫,一窝蜂的涌上来,都当她是嫁过一回的妇人了,初嫁由爹娘,再嫁由自身,年轻轻的盘了妇人头,又不曾穿孝戴白花,那便是被休弃的,看她果然生得好,倒有动心起念要提亲的。

    间壁开店人家的老妇看中了瑞叶,说回去当儿媳妇的,石桂打听的一回,知道她儿子有手好闲,没个正经事儿干,成日里招猫斗狗。也有码头工苦出身,片瓦不得掩身,张口就想着要娶媳妇了。

    这些人无一例外,都是觉得着瑞叶跛了一只脚,又已经是嫁过的,能不能干还是两说,先把自家抬得高起来,也不信石桂真肯佣一个跛脚当跑堂,张口就是哄她:“小娘子这样辛苦,不如靠着男人家,吃穿嚼用也不必再自己营生了。”

    瑞叶怎么能肯,来的人多了,她自家不胜其烦,回回喝斥了去,又自觉给石桂添了麻烦,干脆就在家里,一家子出门的时候,她便在家做家务活计,扫院子收桌子,买柴买米买肉菜,石桂再怎么叫她来,她都不肯。

    还是因着跛了脚,重活大家都不让她干,小院里头炒饭盛饭,秋娘都不许她久站,瑞叶心头感念,更不肯累着别个,只在家中做针线炖汤,收拾的舒舒服服,秋娘石桂忙累一天回家,已经是热汤热饭,这还不足,她听说喜子学里不供饭,天儿这样热,带过去的饭都馊了,天天在担子上吃,晓得娘跟姐姐赚钱不易,胃口大却不敢放开肚皮吃,便天天去给喜子送饭吃。

    石桂过意不去,她却怎么也不肯再退让了,本就是白吃白住,姑娘又不知这会儿在哪,去了也是给她添麻烦,能做些事儿,心里反而安生了。

    石桂知道她心里这样想,也不再阻了她,也怕她见天呆在家里呆得太闷,索性把家事全给她张罗,瑞叶原来就是大丫头,叶文心的吃穿住行交际哪一样她不得费心,这会儿又做上她拿手的事,脸上的笑影儿都多起来。

    石桂有些感慨,只想着把瑞叶带出来,没想过她当了这许多年的丫头,跟女学馆里那些农家女儿又不一样,干脆让她做她想做的事,也不强求了她,论起来她还样样都会,跟着叶文心诗书琴棋都会些,似她这样,反不容易走出来了。

    瑞叶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,还学起了养鸡,几只毛茸茸的小东西唧唧啾啾个不住,给这些小东西喂了米粒儿,还自己扎了一个小篱笆,让这几只在里头踱步,低头啄地上的小虫子吃。

    一清早起来先是做饭,她一个人吃饭,吃个粥面也就罢了,既有喜子,就得有荤有素,日日翻着花样送去饭去。

    瑞叶手里拎着瓯儿,掐着点儿送到学里,等喜子中午散学了送进去给他吃,问他合不合口,又问他学了些什么。

    她见生人怕,可见着一群半大的孩子怕什么,等去的多的,还给这些孩子做点心带着,喜子狼吞虎咽的毛病一直没改,总是一付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模样,秋娘石桂心疼他,反是瑞叶给他作规矩:“你这会儿吃着无事,年纪大了可不胃疼。”

    拿一枝细竹子,喜子一吞,就拿竹枝儿轻轻打他的手,秋娘石桂当作不知,想把这个给扳回来,自家舍不得,正好让瑞叶出马,把□□小丫头的本事,用在了喜子身上,软硬兼施,竟还颇有收效。

    到七月初的时候,喜子下学回来悄摸找了石桂,拉了她缩身进屋去,低声道:“我们先生今儿问我,我姐姐想不想再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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